> 徐老太不知女儿担心的是什么,瞪了女儿一眼教训道:“疼闺女不是这么疼的,都这时候了,她还赖在床上不起来,像话么?”
“你说归说,小声一点,别让人听见,旁边还有没起床的呢。”刘氏边说边张望外面,即使隔着墙看不到,她也忍不住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已经被母亲吵了起来。
可徐老太又领会错了,以为女儿所说的“旁边没起床的”是那个兰悠萝兰姑娘,更是不依不饶的说:“都这时候还不起床,一个两个懒得没边了,哪有这样的姑娘家——”
她话未说完,不知道外面哪里飞来了一句,将她下面的话全都堵回了肚子里:“谁家的母鸡天还不亮就咯咯咯咯的?公鸡还没打鸣呢!”
春心猛地咬了一下舌头,靠着剧痛才强忍住了即将冲出喉咙的爆笑,这人谁啊,太特么有才了。偷偷回头瞧了一眼兰悠萝,果然那姑娘也将头埋在被窝里抖个不停,估计也在狂笑中。
徐老太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这话还用问吗,明显是骂她呢。
“娘!”见母亲还要跳起来跟人叫骂,刘氏急了,连忙一把拉住了徐老太,低声道,“左右邻居有起床晚的,你在这里喊了半天,把人都吵起来了,我刚刚不让你那么大声你还不听。”
“死丫头,你母亲让人骂了你不说站你母亲这边,还帮着外人教训你母亲是不是?”没想到女儿不仅不帮自己,反而还说了自己一通,徐老太气得一把推开女儿,狠狠的戳着女儿的额头骂道,“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啊?怪不得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出去就不认亲娘了!亲娘让人欺负了都不管,你还算是个人吗?”
春心的脸铁青下来,因为她分明听到了张婶的小孙子哭起来的声音,显然是被自己姥娘吵到了。她这姥娘简直是大杀器,来了一天就把周围得罪了一圈,也不知道刚刚是哪家受不了喊了一嗓子。如今看到徐老太不仅不在意吵到别人,还在这里跳着脚骂,春心急了,那可是她亲娘,你不疼她我疼她!
自己老妈平日里那么泼辣一人,现在任由姥娘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春心气得直咬牙,上前挡住徐老太,抱住刘氏,小手拍拍她的后背,小声道:“娘,别难受,就当没听见吧。”横竖左邻右舍都已经被吵到了,现在就算姥娘闭嘴了也没用,这得罪人是得罪定了。
刘氏抱住女儿,心里不由得一酸,将脸埋在女儿小小的身体上,任由眼泪涌了出来沾湿了女儿衣襟。自打嫁人后,娘家人哪次来不是有事,亲娘更是从来不登门,她也只有每次回娘家的时候见上一面,如今娘来了这里,她惊喜还没过去却又看出娘是为了小春的亲事,为了将铺子弄到大哥手里才来的,心里本就不好受,偏娘一大早又拿她撒气。
那是她亲娘,她能怎样?若是平日里谁对娘不客气,她自是二话不说就要骂回去,可今天是娘理亏,哪怕是要骂回去,也不能这个时候骂,左邻右舍还要不要休息了?人家平日里对自己家不少照顾,她还能一点知恩的心都没有,非要这个时候吵起来?
可是,她的亲娘却根本没想过这些,还在骂,还在骂。
“春丫头,你去烧水去,这么大了还什么活都不知道干,都是你母亲惯的你!”徐老太骂够了女儿,看到外孙女在那里抱着女儿一脸的体贴,心里顿时不好受起来,这丫头什么意思,好像她这做亲娘的刻薄了女儿似的,亲娘骂女儿天经地义,老天爷都管不了的,哪有小辈挡在中间的?
烧水?春心忍不住想翻个白眼,问一声“你知道我家水缸有多大么”?平日里要清理药材,现在又添了煮药膏,丸药丸,他们家那个比她还高上一头的大水缸向来是灌得满满的,她要是搬个凳子爬上去盛水,估计没多大会儿就得找司马光来砸缸了。
刘氏也没管徐老太,放下春心自己去打水烧水了,她知道娘为什么一大早的就发脾气,也更坚定了不能将女儿嫁到大哥家的决心。
闹哄哄一早上,直到半上午,估摸着大家都该起来吃过早饭了,春心才小心的摸出家门,开始挨家挨户的赔不是,幸好大家虽然不满,但也不是不体谅人的,倒是没受什么刁难。只是不知道那一句“母鸡咯咯咯咯”究竟是从哪儿飘过来的,倒是让她好找,最后才知道是前边街上一家布庄里住的女工赶了一晚上的绣活,刚睡下没多大会儿就被吵醒,直接就给来了一句。
跑了一圈子,春心没回家,在自家门前的歇脚石上坐下发了一阵子呆。从姥娘家去府城比来晔县还近呢,她怎么想都觉得似乎甩不脱这块热乎膏药啊,这可不是没什么血缘又早就断了情分的三叔祖他们,这是她老妈`的亲娘,只要没做绝,总不能翻脸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