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府兵荒马乱了一整宿,姜夫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生生的熬了一整夜,等叫人进来伺候的时候,发现来来去去的全都是面生的,原先用惯了的几个大丫环一个都没在身旁,姜夫人这才真意识到这一回儿闹大了。
也顾不上其他了,一咬牙赶紧趁还能走动的时候,叫人去找姜侧妃。都到了这时候了,可什么都不瞒着了,连玉簪是前头开了脸给姜存富的事儿都一道让人带话过去,只等着姜侧妃还能给她拿个主意。不然就是叫姜存富看在姜侧妃的面子上,多少还能给她留点体面。
心下却是恨恨,转头就倚靠在床柱上,因着一夜未睡而显得憔悴的脸上闪过一抹异色。只在心里怨恨起姜存富,当年她嫁过来的时候,姜家可是一穷二白,如今姜存富靠着她娘家升到二品了,如今反而是叫一个外室子登堂入室了!
既然想叫他认祖归宗,也得看看他有没有那个命!
姜夫人脸上异色未消,泪珠就从眼窝里噗噗的掉下来,她可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今天这步田地,源儿也险些被毁了,姜存富已然和她多年夫妻感情消耗殆尽,如今只怕是要反目成仇了!
姜夫人倍受打击,而姜二太太姜秦氏也不好过,她原本想着姜存富大发雷霆,可没有预料到在大发雷霆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着手整顿姜家了。
姜秦氏多年努力渗透姜家,成效是显著的,这从她的人成为了姜夫人的心腹,关键时刻反咬姜夫人一口就可见一斑。
但姜秦氏到底只是二太太,而且还是庶子媳妇,她比不上姜夫人,那就更比不上姜存富了。
因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原先安插到各处的人,被清理出了大半,如果不是姜夫人的人手也被一并关押起来,姜秦氏都认为姜存富是知道了她的计谋了。
姜秦氏胆战心惊的,生怕一个不小心,露出点蛛丝马迹来,让原先的努力都付之流水。
姜存富雷厉风行,能传到外面的也只有昨天被那婆子撒泼打滚,传出去的姜源yin.辱并逼死丫环一事了。
旁人在想打听点八卦,原本嘴巴松的几杯黄汤下肚,祖东也给倒出来的下人们,突然变成了锯了嘴的葫芦,战战兢兢的好似话都不会说了。
姜侧妃思来想去还是叫姜夫人派来的人带了一封信回来给姜存富,姜存富接过看了之后,颓唐的坐在椅子上,同心腹感叹道:“她若是儿子就好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苏颖才刚和芦荟以及薄荷谈论了姜家的热闹事儿,自家就也开始热闹了。
“太太,二太太跟前的翡翠来了。”
“让她进来吧。”
翡翠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下了,一脸焦急的说:“大太太,求求您快去救救二太太吧!”
苏颖眉毛一挑,心里还想着,果然有其主必有其仆。上回陈夫人也是这么焦急的跑过来,让她去救救陈宛凝,结果呢,陈宛凝屁事都没有!
现在陈夫人跟前的翡翠又跑过来,让她去救救陈夫人,这可真是奇妙。
“发生什么事了?”
翡翠咬了咬嘴唇:“二太太和二老爷吵起来了,而且……奴婢听到屋子里头砰砰砸东西的声音,奴婢是怕他们……大太太,求求您过去看看吧!”
不就是夫妻打架么?让她过去劝架?
苏颖在心里微微一哂,难道不是过去火上浇油的?虽然心里这么想,但苏颖还是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问:“可知道他们俩为何吵起来?”
翡翠嗫喏道:“奴婢并不知。”
苏颖冷冰冰的看了她一眼,是不知道,还是不能说?
上房冷冷清清的,这情况随着傅煦阳和傅母夺爵失败、傅煦阳分家之后就出现了,可再没有往昔孝子贤媳绕床,媳妇丫环争相服侍,太医问诊的时候了。
倒是如今傅煦阳在上房‘将功补罪’,陈夫人时常会过来,但傅煦阳破罐子破摔,索性摘了他孝子的面具,在上房不能出去,也不过是碍于傅奕阳跟他说的,但凡他出了上房,就只管把他送回老家去的限制。
苏颖很清楚的知道上房的下人怨声载道的,这也难怪,那些个下人全都是原先伺候傅母的老人了,这骤然从原先在同等仆从中高人一等变成了如今的生生低了旁人一等,这样的落差可叫她们不好受。
不说白鹭的事,单就是杜鹃的事儿,傅母的处置方法都叫人觉得寒心,更不用说,傅母还能动弹的那段时间,可没少打骂磋磨底下的小丫环。
在这种情况下,没点什么小动作可都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如今傅母瘫痪在床,口不能言,吃喝拉撒都需要人伺候的情况下。
如果不是傅母和傅奕阳母子毫无情分可言,母子之间反目成仇,傅煦阳笃定了到最后傅母一定会把她的体己私房留给他自己,而不是傅奕阳这个“不孝子”、“白眼狼”;如果不是陈夫人手里有她给的傅母私库里的清单;以及傅母还有那么点余威,在少了白鹭和杜鹃这两个厉害的大丫环后,傅母的体己恐怕早就保不住了。
苏颖一路走过来,在这种静悄悄的氛围下,很容易听到屋子里头传来的砸东西的噼里啪啦的声响,并没有听到陈夫人的哭喊声。
正在这时候,屋子里有他们俩的动静了。
傅煦阳气急败坏的指着陈夫人说:“我要休了你!”
听到傅煦阳这么说,陈夫人没有气的跳脚,她只是阴恻恻得看着傅煦阳,重重的哼出一声来:“看看现在,和你休不休我有什么区别,我如今也不过是守活寡罢!”
苏颖站在门外头,把他们俩的这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挑挑眉。
芦荟没有跟过来,她站在长廊外面,至于翡翠,她站在芦荟旁边,不但如此,还背对着门口。
芦荟知道翡翠这是在避嫌,不由得冷笑一声,压低声音说:“你到底不该去叫我们太太来的!”翡翠分明是知道什么,不然又怎么会冒失的去找太太来,估计是想让太太来淌这趟浑水,想把自个撇出去,想的可真美。
想到这里,芦荟嘲讽的看了翡翠一眼,冷冰冰的目光扫过了一眼廊下的角落,那些往这边探头探脑的目光一下子消失了。
芦荟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来,先前翡翠不守着的时候不知道叫人听了多少,等出了事,第一个跑不掉的就是翡翠!
翡翠被芦荟嘲讽的嚅嚅无语。
芦荟不再管她,去看苏颖。
苏颖就站在门口,一点出声阻止的打算都没有,她就站在门口,里面的动静听得很清楚,心里还在想,陈夫人就该硬气一点,上去兜头给傅煦阳打耳光,扯他头发,挠他啊,反正苏颖觉得傅煦阳说什么要休陈夫人可都是说说而已。
毕竟就照着傅煦阳现在的情况来看,他有可能一辈子都举不起来了,在这种情况下,陈夫人生的儿子很有可能就是他唯一的儿子了。
就算傅煦阳有可能行了,照着他如今的能耐,当初分家分的三成家业就等着坐吃山空吧。以陈宛凝如今的深谋远虑,苏颖很怀疑,如今那三成家业是不是还全都在傅煦阳的手里。
要是傅煦阳执意要休了陈夫人,说不定第二天就等着人给他收尸呢。
想想,苏颖觉得还挺带感的。
芦荟看到苏颖闲适的站在门口听里面的热闹,忍不住抿了抿嘴唇,她有点明白太太为何会答应过来了,分明是想过来看热闹了。
作为急太太之所需的忠仆,芦荟都在想是不是应该搬把椅子来了。
看热闹的又多了一个。
傅奕阳衣袂翩翩的过来,出声道:“怎的了?”
苏颖有些不好意思的干咳了两声:“二老爷和二太太在里头有些事要谈。”
里面回应苏颖这么温和评价的是噼里啪啦的声响,傅奕阳皱了下眉,门被从里面打开了。
打开门的是陈夫人,她红着眼圈,狠狠得瞪了苏颖一眼,等意识到傅奕阳就在一边儿的时候,她连忙把怒视收回来,没好气的说:“你们怎么来了?”
傅奕阳大步流星的走进来,无视了一地狼藉,对怒目而视似乎想要扑上来的对他拳打脚踢的傅煦阳说:“若你想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有什么毛病,就尽管大吼大叫罢!”
苏颖诧异的看了傅侯爷一眼,难道他有千里耳,不然他是怎么知道傅煦阳刚才和陈夫人在激烈的争吵些什么呢。
傅煦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想冲傅奕阳大吼大叫,可一想到傅奕阳的话,就把话憋到嗓子眼里,低声嘶吼着:“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奕阳冷笑一声,似乎不想回答傅煦阳的问题。
陈夫人也跟着冷哼一声,嘴皮子动了几下,离她最近的苏颖听清楚了,她是在说“活该”么?
苏颖很好奇他们俩是怎么吵起来的?还吵到了这个话题上?难道是因为欲求不满就显得格外焦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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