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俄国人官僚机构的拖沓作风,虽然近期他们一直在往克里米亚增兵,但是后勤供应却十分不畅,以至于新到的部队马上就陷入到了困境当中,缺乏必要的补给品和药品,甚至就连军械都无法补充完整,只能承受着恶劣环境的折磨,无从发挥自己的战斗力。
这些好消息,让联军有了继续进军和俄国人交战的底气,他们深知,俄国人土地辽阔,潜力巨大,但是办事也一贯拖沓懒散,所以最好的策略就是趁着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给予他们沉重,取得巨大的胜利,逼迫他们尽快求和——否则,回过神来的俄国人就将会发挥出他们庞大的潜力,拖垮他们的敌人们。
是的,必须尽快南下,夺取塞瓦斯托波尔,至少孤立包围它,切断它和俄国内地的联系,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俄国人在克里米亚半岛失去立足之地,也只有这样才能够让俄国人陷入到难以维持的境地,否则这仗就很难打了。
天气炎热,而且思绪繁杂,戴着军帽的吕西安,额头上刚刚擦了一次汗,没过去几分钟之后又布满了汗珠,只觉得口干舌燥。
他从马鞍旁边拿起了水壶,猛然又给自己灌了一口,直到甘甜清凉的液体顺着喉管流落到胃中之后,他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我们现在到哪儿了?”润了喉咙之后,吕西安马上转头,看向了同样骑着马跟在他身边的人。
这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身材高大,皮肤苍白,表情也十分僵硬。他紧绷着坐在马鞍上,手紧紧地拉着马缰,看得出来骑术并不精湛。
出奇的是,他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亚麻布的衬衣,而且因为炎热的天气而敞开了袖口和领口,着装十分不严肃。混在这一大批穿着军装的人中间,他却只穿着便服,而且神态平静,好像一点也没有感到尴尬似的。
听到了吕西安问话之后,这个年轻人不慌不忙地拿起了自己手绘的地形图,然后仔细地看了看周边的地形。
“我们已经来到了阿尔马河附近了。”接着,他用近乎于听不出声调的僵硬语气回答,“差不多再过几个小时就可以摸到俄国人的边了——如果您这么希望的话。”
虽然他的态度和语气都不太得体,然而吕西安却露出了笑容,向他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谢谢您,孔泽先生,您真是为我们帮了大忙了……法兰西将会感激您的,您一定可以为此得到我们的感激,陛下也将会奖励您。”
“陛下还能奖励我什么呢?我倒但愿他不要知道我比较好。”孔泽只是耸了耸肩。“陛下原本有机会得到我的效劳的,可惜他错过了,这是他的巨大损失。”
自从帝国决定尽快对俄国人宣战之后,夏尔马上就开始为爷爷做了出兵之前的准备,他将自己的心腹手下孔泽派到了克里米亚,一方面联络那些对沙皇不满的俄国人,窃取俄国军队的情报,一方面则实地勘察地形,以便充当大军远征后的第一手资料。
孔泽接受了命令之后,马上带着一群人前往了乌克兰和克里米亚,借着经商的名义秘密地执行了雇主的任务。
他以他特有的一丝不苟的精神,老早就已经在这一带逛了个遍,而在战事真的爆发之后,他来到了特雷维尔元帅身边开始作为秘密顾问来使用,充当向导,提供情报。
在开始的联军炮击敖德萨的行动当中他就已经大展身手了,根据他提供的情报,联军舰队将敖德萨这座曾经繁荣的港口进行严厉的炮击,连同港口的炮台和舰船一起造成了严重的破坏——当然,跟特雷维尔家族有关的那些仓库和商行则基本上幸免于难,并且准备趁着这个机会独占市场,将残忍的战争变成一个美好的盛宴。
而在联军于克里米亚半岛登陆之后,他又充当了向导,并且透过自己的朋友们,将对面俄军的信息也源源不断地传递了过来。总而言之,他已经成为了联军不可或缺的帮手,为联军发挥的作用几乎比任何人都大一些。
所以吕西安那么感激他也就顺理成章了。
不过,孔泽对皇帝陛下可能的奖赏十分冷漠,这不是他故作矜持,而是他已经成为了特雷维尔大臣的手下,而他深知这位大臣是绝不会容许自己这样的手下改换门庭的。更何况,大臣已经为他做了妥善的安排,帮他虚构了一个身份,并且用这个身份在法兰西海运联合会里面占据了一个董事职位,只要他能够完成雇主交代的工作,那么未来他就可以以一个平凡的富商身份,在阳光下生活。
所以,他不想要惹起皇帝陛下的注意,让他预想中的富足优裕的后半生规划化为泡影。
正当吕西安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旁边突然响起了一阵骚动,一大批传令官骑着马从大军的中央向四周飞散而出,其中一位来到了他的面前。
“全军停止前进。”
在接到了联军统帅的命令之后,吕西安对自己的部下马上下达了命令。
看来,敌人已经近在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