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也替程家尽心尽力,又替程老爷祖母送终守孝。程老爷另娶美娇娘,将李妹妹逐出程家,当日刺史夫人曾说,李妹妹与程老爷并无夫妻名分,不过是一场空头姻缘,散了便也散了。但事后,程家却三番两次刁难我李妹妹,这又是什么道理?”
灵州县哦了一声,好奇道:“还有这种事?”
纪师师道:“大人不知,当初我这李妹妹离开程家后,暂居东城外清溪村,却有无知村妇受了程老爷的新夫人姚氏的指使,散播谣言,毁坏我李妹妹的名节,幸而有城中小贩经过清溪村,辟谣正视听,这才免去我李妹妹的风波。后来,李妹妹在这琉璃街开了店铺,开业之日,那姚氏又上门来闹事,口口声声将我李妹妹贬为弃妇,指责她言行装扮有亏妇德,幸而刺史夫人在场,问清了缘由,这才替我李妹妹正名,恢复了清白女儿身份。如此两件,都是姚氏所为,李妹妹念在受过程老夫人十几年的养育之恩,不愿与程家为难,都轻轻放过,不曾与那姚氏对质。没成想,程老爷居然又指使桑九娘来诬陷砸店,若非当时李妹妹机智冷静,又有护国侯镇场,李妹妹和这辛辛苦苦打下的一份基业,不知又是什么下场。请大人评评理,程家如此三番两次针对我李妹妹,哪次不是要她身败名裂,师师与李妹妹互为知己,李妹妹心善,师师却要打个抱不平,今日非要向程老爷问个清楚明白不可!”
她唇舌如刀,一番话说得快而清晰,如珠玉砸落盘中,声声震耳,最后还将手中酒杯重重地顿在桌上,酒水四溅,气氛一时僵硬。
程彦博没想到前一刻还觥筹交错,下一刻纪师师便突然发难,将他和姚舒蓉干的事情都抖落出来,他看灵州县的脸色,果然又不善了。
“这,这都是误会……”他有点口干舌燥。
李安然幽幽道:“安然也有诸多不解,当初我在程家,蒙受程老夫人恩泽,即便最后离开程家,自问也不曾做过一件对不起程家的事。为何程老爷与程夫人对安然如此仇视,接二连三,恨不得将我除之后快。请问程老爷,我李安然到底哪里得罪了程家?”
程彦博倒是想一口喷出数百个理由来驳倒对方,但是在纪师师和李安然同时发出的这一连串的问话之下,他却张口结舌,说不出个一二三。
到底是为什么要跟李安然过不去呢?他突然也发现自己找不到一个很好的理由。
终于想起来了一个。
“李姑娘当日开业,为自己正名也就罢了,却把我程彦博弄成了大笑话,以至于灵州城中人人都取笑我是一个连老婆是谁都搞不清楚的蠢蛋!”
李安然呵地笑了一声,道:“程老爷只管去打听,当日一品天香开业,我并未请尊夫人到场,是尊夫人自己上门,进来便先口口声声称呼我为弃妇。我一再忍让,她却得寸进尺,忍无可忍之下,我才取出休书。当时护国侯云臻、云大小姐、刺史夫人、刺史千金、忠靖侯府大少夫人,人人都在场。刺史夫人为我辨明身份,尊夫人恼羞成怒破门而去。从头到尾,我不曾贬低过程老爷一句话。程老爷要责怪却责怪不到我头上,只消回头去问问尊夫人,到底是谁让程老爷成为灵州城的大笑话!”
这番话,李安然说的义正言辞,胸腔之中有按捺不住的不平之气。
程彦博被她一连串的字眼弄得哑口无言,看着李安然的面容,一丝怪异的情绪却从心底破图发芽,冉冉而生起来。
李安然因激动而染上红晕的双颊,因义愤而亮晶晶的眼神,因不平而不住起伏的胸脯,处处的细节汇聚在一起,使得此时的她,显得既生气又骄傲,既委屈又凌厉,柔弱和刚强在她身上交织。
程彦博忽然发现,这个女人,似乎也颇有姿色,完全颠覆了他脑海中那个其貌不扬、永远像个影子一样跟在程老夫人身后的丫头片子的印象。
男人都逃不过一个贱字。
当初纪师师对他不屑一顾,他却甘愿像个哈巴狗一样跟在她屁股后头;每次姚舒蓉对他横眉冷眼的时候,他反而觉得她风情无限,总要上去揉搓求欢。
所谓女大十八变,李安然年幼时的确是姿色平平,但如今年纪虽略长,但女人的风情却已经全部出来了。十六岁的女人是一朵刚刚开放的花,二十岁的女人便是这朵花开得最热烈的时候。再加上当初她不过是程家一个小丫头,现在却是堂堂一品天香的女东家,居移气养移体,气质自然大大不同。
有些男人就是喜欢带刺的玫瑰,女人越是对他冷淡高傲,他便越是想去攀折采撷,程彦博就是这样的男人。
他突然便萌发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其实当初,是不是不必那么干脆地休掉李安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