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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本来那些日子里集中的言官上书,大部分就是云裳一手操纵而成;随着云裳离开宫禁,这些言官自然也就纷纷撤退,而无忧公主离宫之后称病不出谢绝一切访客的行径,更是让最固执守礼的老学究们都暂时失去了攻击的理由。
而另一方面,则是朝中最近另有事情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首先是那次在王阁老寿宴上时上书奏请反贪反腐的户部给事中吴痒,到底不肯说出那送他几百银子的人名,被陛下当朝责问之下,竟然说他只是“听说有人要送银子”。皇帝凤紫泯龙颜大怒,将吴痒削职为民,永不叙用。
第二件,则是湖南招讨使陆慎即将回京。这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传说中陆慎此次回京的原因,却是极其耸动:护送淮阳大长公主归国。
淮阳大长公主,算起来还是凤紫泯的姑母,十六年前京城陷落时她已经身怀六甲,当时求死不成,反被胡人掳走,成为俘虏中身份最高贵的一位。胡人将她作为炫耀战绩、污辱大凤朝廷的工具,十余载囚于北国,吃尽苦楚;赵廷每年去胡地纳贡,都会提出接回淮阳长公主的要求,然而每不如意,直到最近,一位英雄从天而降,千里飞骑。搭救公主殿下归国。
而那将大长公主救出生天的英雄,便是陆慎。
虽说消息未经证实,但街头巷尾早已经传得神乎其神;比较开春时节陆慎大破胡兵马阵时候的轰动,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坊间曾经对大长公主没有殉国的微词,都被喧天的英雄崇拜压制了下去。唯一遗憾的,只怕就是这位大长公主红颜已老,不怎么适合故事里佳人的角色吧?
不过没有人知道,这街头流传的种种故事版本。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又有几分是刻意的渲染?
云裳恹恹地躺在榻上,对于外面的这些个流言蜚语,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在她的脑海里,这个时代的公主,如果是长公主的话……那自己认识的,也就是那么一位凤紫潋了。至于这位身遭不测,险些以身殉国的长公主,她还真是……不怎么感兴趣。
对自己地身体状况很是不满。从服食“诱心”又奇迹般地好了之后,她的身子就明显地弱了下来:每每嗜睡,打不起精神,对附子酒的依赖似乎也更加严重,常常要多喝一些,才能够有精力去看那些阁里送来的公文,虽然是称病中。凤紫泯却让人将她该做的那些工作都送到家里来,似乎真如他曾说过的,很喜欢在送上来的票拟上看见楼卿的字迹……不过云裳也喜欢处理这些事务,这些看起来一点一滴的小事。一路看过来,却让她感觉到自己是活着地,是有用的,是在前进着的……凤紫泯以为她在装病,莲准每天忙来忙去,她若不给自己找点事情做。真要觉得自己是个一无是处的多余人物了……
“无忧公主。就是这样了。”一个面貌姣好地少年躬身行礼。结束了长长的一段报告。
“好。你告诉璎珞,外面的事情若是上了轨道,该回京就回京吧……不过不要告诉她我现在的样子。”她闭着眼睛。慢慢地嘱咐着,王家小姐的事情已经解决,也差不多是时候照顾一下璎珞地相思了吧?虽说她其实并不愿意璎珞嫁入帝王家,但路是要自己走地,她不能因为自己地意愿就去左右别人的人生;到底怎么做,还是要看凤紫泯和璎珞的意思。
少年恭恭谨谨地应下了,却没有退下,又垂首道:“还有陆将军那边,陈阿南递了信儿来请罪,说是已经跟着陆将军到了京畿,不日就回府中领受责罚。”
云裳微微蹙眉,闭着地眼睛略张开了些儿,长长的睫毛颤了几颤,“你回他的信,再不要说这些话,我真指望着他在陆将军身边替我做奸细么?不说陆将军明知道他是我的人,就只说陆将军的严明军纪,这样的大事,事先可敢透漏出一点风声?我还是宁愿不知道的好。”
少年又应了,看她精神不太好,也不再多说,告退静静地离去。
云裳再次闭上双目,翻个身,忽然觉得心情越发地烦躁起来。
陆慎的这次千里救援,事先没有和她通一点消息。说是不在意,可心里还是有些涩涩的,救大长公主?说是偶然得到的信息,一边上奏一边调军……骗得过她么?联系前一段新军中的动静,不难想到,陆慎对此,策划已久……而京城里莲准前一段时间的忙碌,现在看来也是明明地有所图谋。另外那个何蕊珠忽然从北地返京,定然也和这次大长公主的获救关系密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