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朦胧之际就朝着东门的方向驶了出去。
一路上果然是和雷彪所说无二,令牌甚是管用,所到之处没有人拦截,一路畅通无阻,云裳在马车里幽幽转醒,路上的颠簸让她有些头晕恶心,手上的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解开,她揉着自己发疼的脑袋,敲了敲马车,“我说,是谁驾的马车?走那么快是要去赶着发财么?”
莲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将马速稍缓放慢,“我的小美人儿你再睡一觉,咱们就离开京城了。”
“莲准!”云裳彻底惊呆,从马车里钻出来,头上的天边一抹残月当空,天边泛着鱼肚白,眼看,这一场多灾多难的晚上就要过去了。
“怎么是你!雷彪呢!大公主呢!”
“没有雷彪,没有大公主。以后,就是你和我,咱们长长久久,白头到老,你可欢喜?”
晨曦初露之中,山林间有隐约的薄雾弥漫,她的眼前是这个看起来风流轻佻的男子,而正也是他,在昨晚那样危机的关头将自己从莲心小筑那个牢笼之中,带了出来。云裳忽然觉得,这个莲准不简单,这个莲准,可以依靠。
鼻子一酸,云裳靠了回去,幽幽一叹,道,“哎哟,我还是真是好久都没看过日出了,莲准,你呢?”
两人低低的说这话,他们并不知道就在她堪堪脱险的时候,北安门,已经被鲜血洗过。
北安门,长街外。
嘶吼声,哭号声,马蹄踏碎尸骨发出的碎裂声,一声声伴随着这个深夜缓缓的过去,太子浑身是血,坐在白马之上,他已经从东宫之中被人救了出来,指挥着身前的兵马,他在城楼下注视着楼上的那个缓带轻袍的俊朗却阴鸷的男子。
那个人,是他的弟弟。
那人居高临下,嘴角似乎带着一抹属于胜利者的微笑。
他身边,黄白橘一手握着令字旗,上下一挥,第二波攻势朝自己袭来!
太子身前的禁卫军一批一批的倒下,最后的太子党负隅顽抗,拼死守护着他,白马被眼前的鲜血和杀伐之声惊吓,在原地不停地打着喷嚏,不安的来回挪动四蹄,太子不得不勒住他手中的缰绳才能让它稍稍安分下来几分。
最后一波近卫军也倒在刀枪之下,明晃晃的兵刃照亮了天边的星空,此时,天已经破晓。
太阳马上就要从云端跳出!
可他,也面临着自己的一败涂地。
身边的最后几个大臣也倒下,太子终于成了一个孤家寡人,他手握缰绳,立在马鞍之上,仰天长笑,笑声凄凉如冰。
最信赖的曹太傅此刻正在城楼上,和那个阴鸷的弟弟站在一起,他看着自己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那么几分同情和怜悯,对着他高声喊话。
“太子殿下,大势已去,您,不要再负隅顽抗了!早日缴械投降,新皇念及手足情深,还能网开一面,留您一条生路!”
“太子殿下!不要再执着了!”
太子顺着喊声看过去,那些人,从前那个不是站在自己面前畏首畏尾的?可眼下,他却成了他们的阶下囚?
“下来!”
身边有拿着刀剑的禁卫军将自己团团围住。太子大笑一声,从马背上栽倒,口吐鲜血,底下的人顿时将他绑住,推到城楼之下。
是生是死,全在那个人的一念之间。
凤紫泯唇间的一个“杀”字,沉吟良久,却因为一个人的一双哀求的黑白分明的眼神而久久不能轻易吐出。
黄白橘拧眉看着凤紫泯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轻声道,“皇上,斩草不除根,必留后患呐。”
这道理,凤紫泯何尝不知道!可他如果今日今时真的将他斩杀在北安门前,他日后要如何对那个女子交代?
心烦意乱的凤紫泯摆了摆手,“先皇驾崩不足七日,他是长子……还是过一过再说吧,先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黄白橘叹息着摇了摇头,曹汝言躬身道,“陛下仁慈,实乃明君圣主。”
北安门城头的灯,终于熄灭。
此时,天边残月萧索,鱼肚白的天际里投来一丝丝的晨曦初光。
一个崭新的早晨即将到来,而大凤朝的一个崭新的开始,也即将到来。
命人收拾城头,城下的血迹,打扫战场之后,凤紫泯坐上车撵回银安殿,半路上,有守城的将士匆匆赶来,在亭奴跟前禀报了几句,亭奴顿时脸色乍变。
犹豫了半晌亭奴还是走到了凤紫泯近前,弯下腰来,低声说道,“陛下,昨日夜里,有人闯入莲心小筑,将无忧公主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