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被册封成尊贵无比的“无忧公主”的楼云裳体内那个来自现代的灵魂,根本也没觉得这个公主的身份到底有什么好,对于她来说,这两个字,只不过是一个虚妄的代号而已。但是,显然,除了她以外,其他的人就不这么想了。
比如说,那个守在京城口的旬阳道府的何悠远大人,在楼云裳接受了皇帝皇后的封赏之后的第三天上,便亲自带着人,带着厚礼一路北上,立马眼巴巴的跑来到莲心小筑里,恭敬又不失马屁的对她唱了一顿喜歌儿,云裳脸上带着满足而满意的笑容,静静的听他一抹头上的汗,终于将这一篇堪比檄文散文史诗级别的赞歌唱完。
何悠远吞了吞口水,自己已经说得口干舌燥,可这个无忧公主还是不动声色,好像他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一样。
丢脸,太丢脸了!
他怎么就说得那么随便呢!他明明说得很好,声情并茂啊!何悠远忍不住窜上来一顿浓浓的挫败感和无力感,忍着口干舌燥的低下了头。
他终于安静下来了。
呼。
云裳坐在上首位上,吐了口气,随手端起来茶杯喝了一口,将另一只杯子往前推了一推,“何大人说得乏了吧?来,喝口茶,润润嗓子。”
何悠远万分感激的接过茶来,一口气给喝了个干净。云裳已经放下茶杯,看着他满足的样子,轻轻一笑,“何大人,你的事说完了?”
何悠远精神一震,听她的意思,看起来是这个公主要有话对自己说啊。这可是对他来说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然而楼云裳下一句话说出来,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何大人快马加鞭连夜从旬阳道来,说了那么多不找边际的话,累了吧?”云裳面显笑意,将自己宽大的袖子抻了抻,一拍大腿,站起来,道,“走吧,我在鞠云楼摆了一桌好菜,给你接风。”
何悠远一脸怔然,迷迷糊糊的抬起腿,跟着楼云裳,走了。
即便现在已经是傍晚时分,忙碌了那么一早上的老皇也没有休息,不过,和平时不同的是,他今天手中既没有拿着奏折,也没拿着书卷,而是独自坐在宽大的龙椅上,看着殿内的熏炉里冒出来的袅袅青烟,不言不语。
魏公公安静的站在殿内一角,尽量不打扰沉思之中的老皇。
他看着老皇额头上的皱纹,鬓边的白发,忍不住在心里哀叹了一声。时光荏苒,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皇帝已经不复存在,治国上,他有心无力,国内的贪腐问题,让国库空虚无力,他纵然有心富国强民,却也只能将这个想法作为自己心底最好的理想了。近来的种种,让老皇更加明显的感到,他,已经老了。
然而老了的,有岂止是他一个人?
时光和岁月是最无情,却也最公平的东西,上到玉皇大帝,下到平头百姓,没有谁能逃得过岁月之山的倾轧。反观自己,老魏的嘴角挂上一抹笑意,就连最在意养生的他自己,不也是老了么?
天色已经完全暗沉下来,眼前的事物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魏公公在心里打了一个哀声,上前一步,壮着胆子道,“陛下,天色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老皇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半晌才悠悠的叹了一句,“宣……二皇子进宫来吧。”这一句话,说得很轻,很轻,轻的让这个也已经年过半百的魏公公几乎听不真切。
片刻之后,还在偏殿当中看着文武百官们的奏章的二皇子凤紫泯便随着魏公公一起来了。
凤紫泯一身银紫色的宫装,身上的玉带清白通透,腰上的玉佩也是净白的羊脂白玉,将这个年轻人的神韵衬托得更加非凡清雅。
银屏殿里已经掌起了明灯,华灯溢彩将整个银屏殿照的如同白昼,疲累了一天的凤紫泯一进来便被这刺目的光线照的睁不开眼,但是精神也被这刺目的光线照得强撑了十分起来。来到自己的父亲跟前,规规矩矩的站定,跪倒施礼,“父皇。”
老皇这些日子已经精疲力尽,身心憔悴的他深深的表现出一股疲惫之气,看着自己这个二儿子,点了点头,“泯儿,起来吧。”
凤紫泯这才站起来,束手规规矩矩的站在他的近前。等候老皇开口吩咐自己。
老皇将这个儿子叫来,却没有立马说话,而是上一眼下一眼将这个儿子打量了一番,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凤紫泯自己也觉得奇怪,自己好像从小长这么大,也没有被这个父亲如此细细的打量过他。
这种来自父爱的目光……让他感到一阵……
寒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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