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晨,云裳的窗台前,不知何时落下一只通体雪白的信鸽,脚上绑着一只金属圆筒,圆筒里有的,就是这么一张信纸。
她在外头没有什么朋友,要说能够给她飞鸽传书的人,就更少之又少,云裳很是疑惑,当她打开了纸卷的时候,眼睛里却有什么东西一动。
这字迹,她是在是太熟悉了,第一个教给她写字的人,就是书这样一手的小字,不是簪花小楷,也不是如同云裳现在自己所拥有的那一手流畅的行云流水般的行书,只是很普通的方块字,很中规中矩的那一种。
这个字迹的主人,她唤她一声丁姨。
隔了这些时日,重新看到这个人的笔迹,她的心里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悸动和感动。
她和她,远隔千山万水的万里之遥,却还能这样心心念念的挂念着她,单是这份情,就已经让云裳千年不化的心感到一丝的震动。
再加上这纸条上写的内容,就不得不让云裳更加的感动。
原来,丁姨在回到扬州之后,楼铎便派人寻到了她,邀请她重新回到老宅里,继续做佣人,不过,这一次,却不是佣人这么简单,丁姨是老人了,在老宅里很受人尊重,和艾管事一起负责打理老宅的一切杂物,俨然是半个管家的样子。
而也就是因为她手中的权利变大,所以一些本来属于秘辛范围的事情,才能够被她得知。比如,当她得知在京城的云裳的府上,有这么一个人,他本来是二夫人一手调教出来的之后,就再也忍不住写了这样一封信给她。信写好了,却苦于没有合适的信差,因为这封信的内容如此的重要,所以丁姨不敢轻而易举的将它交托出去。左思右想之后,她忽然想到,幸好,楼云钰喜欢养信鸽,她思索再三,决定用信鸽这种方式来为云裳传递消息。
这世界就是这么荒唐,没有人可以值得信任,关键时刻,倒是一只小小的鸽子比人都来得要可靠的多。
这一封承载着秘密和丁姨关心的信,终于在几日之后的一个清晨,辗转到了云裳的手中。
云裳紧紧握住手中的小小信纸,暗暗下定了决心。
她必须要变得强大,必须要变得有能力照顾自己,和身边的人。
她从来都不认为,香香那一天的事故只是一场意外那么简单而已。
珍珠是顾籽萄的侍女,顾籽萄和自己的关系最好,珍珠的嫌疑可以暂时减少不少,而那个春儿还是秋儿的家伙就说不定了,她,自己对这个丫鬟并不了解,和她的主人也没什么交心的过往,但是云裳能够敏锐的捕捉到,凤紫湘是在有意识的接近自己和顾籽萄,也或许是因为凤紫湘在皇宫之中的地位并不高,所以平时缺少朋友和关爱,而他们这个小集体,能够让她感受到这样的一份关爱罢。
她从不愿将人想的那么坏,只是,有些事情鲜血淋漓的摆在了眼前,她不往坏处想,也不行。匆匆和莲准告辞之后,云裳信步往外走,说是信步,却也不完全是,她在来看莲准之前,心里就已经盘算好了一个办法。
或许这个办法有一些孤注一掷,但实际上,她也算是赌上一赌,如果自己这一次押对了宝,这买卖可以说得上是稳赚不赔。
在一处木门前,停住了脚步。
“方墨园。”她细细念了一遍,觉得这名字实在是好,念起来连唇齿之间都留着淡淡的墨块的芳香似的。
这里是文先生的住所。
“当当,当当。”她抬手,轻叩门扉。
“哪位?”屋内有人应了一声,拉开房门,随即一愣,“小郡主?请进。”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云裳会忽然来访。
云裳随着他走进房,撩起裙子坐在椅子上,文若图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云裳看起来格外的沉稳得体。“小郡主今日来,想来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吧。”
“是啊。大概算是很重要的事情吧。”收拾了一下思绪,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须发有些花白的男人,云裳露出一丝歉意,“实在不好意思呢,要打扰您了,文先生。”
文若图愣了一下,“小郡主有什么吩咐但讲无妨。”
“文先生。”她沉吟了下,似乎是在考虑自己的措辞是否得当,在称呼了他一声之后,便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文若图为她泡好一杯茶,放在手边,也不催促,只静静的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我身边似乎除了你之外,真的没有第二个人是值得相信的。”她想了半天,却说出来这么一句。
文若图一拧眉,道,“小郡主这么说,倒是让我受宠若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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