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不乏沿着小河道往黄家园子背后那小码头那头去望望的。
黄家听了这等无稽之谈,实在是哭笑不得。黄韬原是想一笑置之的,可是后来见情势不对,又怕众口铄金、三人成虎——他若早听了黄以安的劝,城中也不至于谣言传来传去传成这样。黄韬最终出面剖白,叫人堵了自家后门的河道两头,然后再将河水抽干,将河道的河床露出来,跟着便叫那河道在阳光底下曝晒了三日,展示给广陵府众人看。结果还真是有无聊的人,跑到黄家码头前面的河道里,用小刀子刮了晒得半干的河泥寻金子的。
黄韬吩咐了人在后门看着,只说不要扰到了黄家人过日子就行,那些寻金子的且随他。
过了几日,众人见黄家这样淡定,便纷纷猜测此前的传言是无稽之谈。果然,过了几日,辟谣的谣言又出来了,说人乳什么的,都是瞎传,是误传的广陵另外一家盐商的轶事。那家盐商姓汪,也是豪富,其子至孝,请了人每日给老娘用人乳做了补品服食。因为“黄”、“汪”发音相近,一时以讹传讹,便传岔了。
过了几日,针对黄家的街谈巷议便止住了。众人见黄家举重若轻,一时间轻轻巧巧地就将流言消弭于无形之中。然而只有当事人自己才明白,黄家这一次,只怕是经历了一番凶险。
书房之中,黄韬轻轻放下京里托黄宛如之名寄过来的家书,想了想又觉得不稳妥,伸手将书信放到了灯上,引燃了,见烧去了七七八八,才放下心来,将着了火的书信丢到火盆之中去。
黄以安颇为担心地望着黄韬,道:“父亲,是时候早做决断了。”
黄韬叹了口气道:“为父自有分寸!”他抬头看看黄以安,“只是,往后怕是要辛苦你了。”
黄以安见了黄韬的神色,心中原有一些跃跃欲试的兴奋,突然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晓得这件事情上,父亲是狠了心,将自己的前程全舍了,才为黄家换来了将来的这点机会。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好些事情心照不宣。
黄韬顿了良久,突然记起了什么,突然道:“那你媳妇的事情……”
话犹未说完,书房外面突然闪过一条黑影。黄韬拍案而起,喝道:“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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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厢戴家也正闹得不可开交。
戴家得了朝廷的申饬,反而晓得此前私卖贡粉的事情算是揭过去了,戴老爷子高兴坏了。回到家中,他便自安排打算让戴存栋再把戴家的作坊和铺子全部从傅阳手中接过来。岂知这时候,情势早就变了。戴家的作坊,重新用了老夏与老洪,傅阳将作坊里的事物全部交了给这两人管。戴存栋来回戴老爷子,面上就带着为难之色,说是作坊里头老夏与老洪两个,管得跟铁桶似的,他一个人,根本就插不下去手。
戴老爷子皱眉,这就又回到了老路上去。当初自己做主,叫戴存柯过来管着作坊,就是因为戴存栋管不住作坊,而戴存柯这个人比较横,不买账,所以老洪和老夏在他手下都吃瘪。当然这等安排也让戴老爷子自己后来险些吃了大亏就是了。
眼下又回到了这种状况。
戴老爷子不禁郁闷,为啥傅阳管起作坊铺子来,就是一套一套的,人人都服他。而自己戴家,做了这么多年的香粉生意了,竟落到如此这般人才凋零的地步。
老爷子心中正暗自悲秋伤春,听见戴存栋又问了一遍,便道:“慢慢来吧,你先别插手干涉作坊里的事,而是在傅家小子后面多看着点,学着点,过一段时日,自然让你接手的。”
戴存栋心中存着疑惑未解,听了戴老爷子这话,胸中依旧是闷着的,这会儿正想问一声:“怎么才能将作坊管住”,便听戴老爷子笑道:“不管怎样,咱们手中捏着贡粉的方子,别人家没有,这傅家要接手戴家的生意,还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才好。”
戴存栋听了大喜,心中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他听说戴老爷子打算将家中祖传的贡粉秘方传给自己,眼睛几乎也笑细了,当下将戴老爷子奉承了好多句,又顺嘴说了两句傅阳的坏话。听得傅老爷子直摇头,心道这个堂侄怎地如此沉不住气,看起来也实在不是个能够接下戴家这一爿生意的料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