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戴家要凑这么些银两出来,实在是太吃力了。少不得,我去把我嫁进戴家时候那副头面去给当了……”
“嗤”的一声,却是戴茜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杨氏心思也淡了,只道:“三娘,眼下你们大姑奶奶在这儿,刚刚我们阳儿也说了,咱家可以出面替亲家作保,三娘若是急用这些钱,倒是不妨先与宝通签个借据,借了银子,将人从牢里捞出来,日后到底怎样去还这笔银两,你也可以与戴老爷子和戴三爷有商有量地来。不是么?”
戴三娘子“啊”地张大了嘴,愣了一会儿神,突然道:“我……我刚想起来,家中还有些事情要张罗,借钱的事情,明日我再亲自上姑奶奶那头去求,姑奶奶那里也好安排不是?”她一边急急地说,一面站起来拜别杨氏等人。
大家见她好端端地赶着要走,都愈发觉得奇怪。而戴三娘子看出大家的疑问,慌不择路地出去,在傅家堂屋的门槛上绊了一跤,趔趄着自己出门去了。
杨氏实在是闹不懂,问:“阳儿,是我刚刚说错话了么?”
傅阳笑笑,反而是戴茜低着头,往手中的茶盏里吹了口气,才慢悠悠地道:“夫人没有说错话,只是有些人惦着典卖铺子的时候,中间过一道手,可以得不少利,回头老爷子出来问起,就只推说一时心急,才将铺子给贱卖了,老爷子也说不得什么。”
杨氏听了忍不住唏嘘,道:“这怎么行?这铺子,她一介妇人家,怎么能就做主卖出去,又怎能赚这昧心的钱?她……她怎能代表戴家做主买卖恒产?”
戴茜冷冷地说:“怎么不行?戴家……戴家眼下,还有谁比她更合适出面的?她虽然没有老爷子的印鉴,但是只要她眼下出面,说是救人急用,代替老爷子按了手印儿,将来老爷子回来,这桩生意还能反悔不?若是与人失信,老爷子的脸到时候又往哪儿搁?”
杨氏惊得睁大了双眼,一时说不出话来。她一直是居于内宅,虽然知书达理,但是却不像她一双儿女们那样晓得生意之道,更不似戴茜,打理宝通这些年,什么鬼蜮伎俩没有见识过?
“娘,放心!戴三娘子这时候再起意想卖铺子,已经卖不出去了。”傅阳见杨氏脸上变色,连忙柔声劝慰道。
“已经查出来了,确定是他家?”戴茜听傅阳这么说,终于抬起眼看了一眼傅阳。
“是的。但是他家眼下暂时不会出手!”傅阳面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说:“城中正在盛传,就这几日,两淮还要再放五张新盐业引窝出来!”
“五张这么多?”杨氏听了,似乎也吃了一惊。当日只京中传出消息,只放一张引窝,都引得整个江南两淮的盐商在黄家门口排大队。眼下是五张,这消息一出,只怕是整个盐业,都要震动了。
“是呀,这次门槛比上回要低得多,大约五六万两白银,就能得中的。所以有些实力的商家,有意入盐业一道的,都紧紧捂住手里的银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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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第二日,戴三娘子气色灰败,面色颓废,中午的时候顶着大太阳过来傅家寻傅阳。两人一起去宝通,由傅阳作保,戴三娘子摁了手印,支了银子,便赶紧去了广陵府将人提出来。
戴茜只收了极低的利钱。戴三娘子便叹了口气,说:“果然我家姑奶奶还惦着几分旧情。”
戴老爷子等人从广陵府出来,都是没吃什么大苦头的样子,只是毕竟在牢里时间长了,行动少,腿脚有些不便。戴老爷子见是傅阳出面将几人接出来,当即向傅阳致谢:“孙女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啊!”
傅阳正待谦两句,突然听见戴存栋在背后大声说:“什么?两千两银子卖了辕门桥的铺子?你这脑子是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辕门桥的铺子一季可以赚多少银两你知道么?”
“没,没卖成——”戴三娘子显然是怕极了戴存栋,嗫嚅了几句,说:“只是在文书上摁了手印儿,但是人家也没给现银,也不来收这铺子,我就当是,作罢了……”
戴存栋做了十几日广陵府的大牢,虽然里头傅家打点过,但是吃了十几日牢饭也是上火。况且一出来就听了自家妻子竟然做了这等后患无穷的事情,简直气得快要喷出一口血来。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