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良睁着眼睛说瞎话,他根本还没在席上坐过,给他留的碗筷还压根儿没动。好在与他同席的都是江都傅家那边来的,听了傅元良的话,也不戳穿,场面一片“和谐”,大家只闷头吃席而已。
待吃完席,傅老实与杨氏在门口与众宾客一一道别。直到这会儿,江都傅家来的还坐在席上,大眼瞪小眼。老二傅元德与傅小四都看着大哥傅元良,一言不发。最后老爷子实在看不下去了,过来说:“你们几个,好歹稍稍动一动,别尽看着人家老三家里人在这里忙活,自家人都不出手相帮的啊。”
“爹,三哥家里雇了下人的——”傅小四在旁边接口。傅老爷子一下子就坐了回去,觉得自己四个儿子,除了老三,没有一个扶得起的,自己千方百计,把人都拉来广陵府参加傅阳的婚礼,想借此机会让几兄弟再跟昔日的老三叙叙旧情,顺便也让几个小的,堂兄弟之间也更熟稔一些。岂知这些人过来,除了自己,低三下四地去找傅老实说好话,其余竟没有一个能主动与三房的人套套近乎的。他们以为这样,以后三房还会顾念着旧情,多照应着一些江都那头?
傅老爷子一时直扶额,气得便道:“今日大家都早点歇着,明日一早,新媳妇认过亲,便都回去。”
这边傅元良突然出口,道:“爹,我们夫妇,想在老三这儿多盘桓几日,坚儿小两口服侍爹娘先回去吧!”
这话一时又勾起傅老爷子的心事,斜着眼睛觑着傅元良。看了好几眼,道:“你爱怎么着便怎么着吧,爹是管不着你的了。你就记着你那闺女做出来的事情,以后一概不要记在我们傅家的头上。”
傅元良便畏缩了回去。傅元德与傅小四两个互相看看,大约也知道傅元良到底是为了什么事。这一席上便出乎人意料地沉寂着,在众宾散去的这个时刻,也显得特别突兀。傅春儿带着人收拾,好奇的眼光便不停地朝这边溜过来。
而坐在最远处席面上的,都是与傅阳平日里交好的。年纪相近的少年人,此时正拉着傅阳,打算继续给他灌酒。然而一席人都似喝得东倒西歪了,傅阳却似双眼越喝越明亮。姚十力站都站不稳了,还拉着傅阳的袖子,道:“满上,满……”
傅康这时候过来,却指着姚十力笑道:“姚大哥,今儿是我大哥的洞房花烛,你不闹他的洞房。却在这儿灌他马尿,是何道理?”
姚十力彻底双脚一软,往桌上一趴,笑道:“我是闹不动的了,我……我就抱个酒坛子在门口守着,你们……你们都去闹。我看着你们谁跑出来,就把谁再赶回去……”稀里糊涂地说了一堆醉话。阿康与另一个作坊的小兄弟使个眼色,两个人扛着姚十力就往对面作坊的寝室拖过去。傅阳远远地就朝阿康说了句多谢,然后自己往洞房那边去了。
傅康看着傅阳袖子上,和他坐过的位置旁边斑斑的水迹,心知傅阳在与人拼酒的时候是将大多数的酒水都泼掉的,便觉得有点好笑。
且不说傅阳与戴悦的洞房花烛究竟如何。傅家摆这一通喜宴,大宴结束之后,这一番收拾,也确实够麻烦的。这会儿素馨还干不了什么重活。傅春儿便打发她先去休息了。然而光有玉簪,也还不够。好在还有阿康,找了几个还算是清醒的伙计,大家将桌椅用具一通收拾,待全部都妥当了。傅春儿这才谢过大家。伙计们都说:“傅阳少爷结亲,我们凑不出多少钱置办贺礼,给主家帮手做点事情,是该当的。”
一时总算大家纷纷散去,傅家小院终于又恢复了平静。傅春儿也累得腰酸背痛的,心想古时办个亲事还真是辛苦,玉簪这时候还张罗着要给她烧洗澡水好好泡一泡,傅春儿赶紧摇手,说:“不要忙了,好好歇着吧,万事明日再说。”
玉簪有了傅春儿这句话,嘻嘻笑道:“没事的,谁家结亲不是这般忙碌的?”不过她也没有再麻烦,只是帮傅春儿拆了钗环,散了头发,胡乱梳洗了,傅春儿便打算休息了。
这时候杨氏却过来敲门,见傅春儿面上有些困意,犹豫了片刻,傅春儿却赶紧将杨氏迎进来,道:“娘,哥哥的亲事总算是办妥了,家伙事儿我也看着人都拾起了,您早些歇着吧。”杨氏点点头,却对玉簪说:“玉簪你先去歇着吧,我陪春儿说会儿话。”
玉簪乐滋滋地领命去了,而傅春儿这头却端正坐了起来,又递给杨氏一个舒服的椅垫,打起精神,问杨氏说:“是为了今日大伯家的事情么?”
杨氏素知这个女儿是伶俐的,见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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