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傅家能办到的,自然勉力办到。”
说毕两人与袁时告辞,转身出门。傅春儿走在香影阁里,突然间心有所感,回头去看袁时。哪晓得就在她与哥哥走出这么几步的时候,也没有听到背后有什么响动,背后的袁时,竟然又变幻了形貌。他这时候又穿回了那件月白色的僧衣,露着光头。从香影阁那头吹过来的穿堂风将他月白色的僧衣吹起,露出他脚上的一双麻鞋。原先水阁中的那些五彩蝴蝶,又纷纷都停在了袁时肩上,远远看去,仿佛是披了一件五彩斑斓的肩衣一般。
傅春儿远远地见到袁时朝着自己兄妹二人合什躬身,俨然又回到了那位宝相庄严的“圣僧”的模样。而她此时突然听见耳边送来低低的诵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傅春儿觉得心里突突直跳,忍不住抓住了傅阳的手。傅阳却没有回头,只大步流星,带着妹妹,从水阁中出来,这才舒了一口气,嗔怪妹妹一番,最后总结道:“真是个怪人——这件事往后,便莫要再与此人往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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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家兄妹去过“香影阁”回来,自然没有将此事说与旁人知,连傅老实夫妇面前都没有提。然而阿康、玉簪与素馨等几个小的便对傅兰儿诸多不满,不过却也无处说。
隔了一日便是大年夜了。这一日早起,傅家的小院里,大家便一直在忙碌着。
岂知上午时分,傅元良与金氏两个,赶着一辆骡车上来广陵城里,敲开傅家的院门,说是要接傅兰儿回去。两人与傅老实夫妇与几个小的都见过了,傅春儿便发现金氏的门牙缺了一半,导致她说话有点漏风。金氏见杨氏与傅春儿的眼光都往自己这头溜过来,自然是明白的,但是也只好畏畏缩缩地解释,说是上回从广陵府回去,太晚,路上黑,摔跌的。
杨氏就叹了口气,打算给金氏荐个镶牙的大夫,这么着缺了半颗牙,也不是个事儿。
然而听说要回去江都,傅兰儿却是不愿的,毕竟在这头她被好吃好喝地供着,还有丫头可以使唤。金氏两眼泪水涟涟地去寻她说话,傅兰儿却发了一通脾气,说什么“你们当日就该让我死在刘家的好,眼下看我在三叔这里,又怕欠人情了是不?”
杨氏怕金氏尴尬,这时候连忙带着傅春儿避开了。傅春儿心道,这位大姐还真算是办了件好事,提醒了大伯与大伯娘,哦,原来亲戚之间也有欠人情这回事。杨氏也觉得甚是出奇,怎么傅元良与金氏两个,竟然能在这个大节下的,将傅兰儿接回去——自家可是做好心理准备,要招待这位堂姑奶奶过年的啊。
傅春儿也在心里琢磨,她刚才与袁时“达成协议”未久,傅元良夫妇就上门来接傅兰儿了。这是袁时在背后出的力么,若真是的话,那也未免太快了吧!
广陵三房这边,中午就匆匆忙忙地收拾出来一顿午饭,招呼傅元良一家三口赶紧吃上一顿,趁着天光还亮,赶着回邵家村去。回去之前,杨氏还特为嘱咐傅阳去大德生堂,给傅兰儿抓了能吃上十日的药,还特地叫傅阳抄了两份药方与傅元良收着,嘱咐他们回头记得给傅兰儿抓药,否则怕傅兰儿生产的时候会有大碍。傅元良诺诺地应了,面上时不时便浮起愧色来。
送走了大伯一家三口,傅家的气氛一下便不一样了。玉簪表现得最为明显,她一边帮手准备着晚上守岁的东西,一边却自己一个人乐得合不拢嘴。
傅春儿见了她这副样子,也觉得好笑,故意嗔道:“这个丫头,怎么就能乐成这样——”
素馨在旁边接口:“玉簪怨了几日了,就怕堂姑奶奶要在咱们这儿过年。可是谁想到,眼睛一霎,人就被接走了,能叫她不乐么?”傅春儿听了,便道:“是呀,这几日实在是委屈你们了,趁着过年,有什么想吃的赶紧说,少不了你们的。”
玉簪就握着嘴直乐,素馨也终于笑了,指着玉簪道:“这个丫头就惦着糖年糕好煎来吃了,还能惦着啥?”
傅春儿仔细观察素馨,觉得这个女孩儿也终于开朗多了,似乎心中再无什么芥蒂。她寻摸着,回头要杨氏帮忙把握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能够把素馨嫁过去的,就再撮合一门亲,然后将素馨的身契还了把她。傅春儿越想越得意,一时女孩子们一起玩玩闹闹,便将除夕的晚宴都备齐了。一家人食完晚饭,开始守岁,待到听见远远的钟声传来,新的一年便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