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这时候才沿着冬山爬了下来。
“小心——”冬山没有什么棱角,攀下来比上去时难了不少,傅春儿忍不住出言提醒。却见黄以安当真脚下一滑,整个人从假山上溜了下来。
傅春儿惊叫一声,连忙赶上去。黄以安却没事人一样,爬起身,拍拍身上的土,然后,一个趔趄,脸一苦,将傅春儿唬了一跳,这才爬起来,笑笑说,“没事!我没事。”
他将手里那只风哨递给傅春儿看。傅春儿接过来,见是本是普通的一只风哨,却在哨身上刻着两枚小字,傅春儿翻来覆去地看,就是这两个小“字”,一面是“馥”,一面是“春”。
“你不觉得,放在此处,很应景么?”黄以安看着她的神色,很好笑地说。
是的,确实应景。整个个园之中,布置了春夏秋冬四季之景,冬景这里,是一个转折。透风漏月窗中,故意让人能够得窥春景,便是提醒人们,四季更替,冬去便会春来。而“馥春”二字,谐音“复春”,藏于其间,寓意周而复始,有“壶天自春”之意。
“我只是想,这园子里,若是没有什么与你相关的东西,似乎就少了什么?”黄以安摸摸后脑,“也不知道放什么好,那日见到他们烧制这陶哨,就找人镌了这两个字在上面……”他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我知道,我做事没长性,又做不来厨活,像熬制面汤这样的事情,是万万不行的。你所说的’诚意’,我想了半日,也想不出有什么能表示我的诚意的,只有带你来这园中看一看……”
傅春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黄以安,难道竟然是一直记着自己上回玩笑说要他亲手煮阳春面的事情?她一时竟觉得有点感动。
“南墙上二十四个透风漏月窗,每个里面都给放置了一个这样的风哨。”黄以安说,看看傅春儿面色凝重,连忙道:“你不信?我爬上去再给你都拿下来看——”
这会轮到傅春儿吃了一惊,伸手拽住了黄以安的衣袖。
“谢谢你——”她诚挚无比地说,“我信,不要再爬上去了。黄五爷,敢问这个风哨,能送给我么?”
黄以安有片刻的愣神,突然笑道,“我怎么有点不习惯,好像是认识这么就,你头一回跟我好好说话。”
头一回好好说话?傅春儿想,哪有这么夸张,哪一回不是好好说话的,只是有时候会有点夹枪带棒的,有时候又会有点火药味。她想到这里,忍不住笑生双靥,说:“那你是答应了?”
“切,早知道你巴巴地跟来,是想要贪我的东西,就不把你带来了?”这又是回到老路上的节奏。
“哼,我哪有贪你的东西,我这是在指点你家园子还有什么可增减的。”傅春儿不甘示弱,顶了回去。
这提醒了黄以安,“吓,我还真差点忘了,你觉得有什么需要添的?我有时候陪爹他们进来,大家也觉得好像有点空落落的。似乎美则美矣,但是还缺一点灵动和生气。你刚刚说的,巨柏,小松,再移一棵紫藤过来,我都记住了。”
“不能光是这园中,记得你家宅子里面也多置一些常绿的盆景,或是植些翠竹,这样宅院与园子浑然一体方号。”傅春儿低头想了片刻,又说,“园中各处的匾额与楹联都题了么?”
黄以安一个激灵,道:“还没,你说的是,本来这件事情是要交给我的,可是后来帮小七去……嗯,帮小七去跑腿,将这件事情耽搁下来了。我这就去寻几个饱学宿儒,一气呵成,将楹联什么的一起都写了。”说着,拔脚就走。
“喂喂,别那么着急,稍等啊——”傅春儿说,她对黄以安这个说风就是雨的性子也有点头疼,道,“楹联或是匾额,最好留一处最精彩的,留给游园赏玩的那位来题写——”
黄以安一拍大腿,转身回头,好在他还有些分寸,生生忍住了把傅春儿抱起来的冲动,冲着她翘起大拇指,说:“你真是——”激动之下,也没有想出“真是”什么才好。
傅春儿笑道,“你先别着急,我还有旁的事情要与你说。”她便将自家买下了寿家庄子上两季出产的事情说了,末了说:“我觉得寿家庄子上的庄头算是个懂得盆景园艺的人,他家庄子上也有不少合适的老树与盆景,不如我将寿家庄头介绍给你,让他来看看你家需要什么,一次性都配全了,然后庄子上来人,给你负责把移栽的树木都养活,你看怎样?”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