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才说又炎兄说得有道理。以安兄这般昭昭地将心思坦白与人前,殊为不智啊!”林兆麟话说得诚恳,似乎也不担心被指责自己方才听了壁脚。
黄以安“啊”的一声,摸摸面孔,心道,适才在谷林堂,真的就这么明显么,怎么小七说过,此人也跟上来说。
林兆麟看黄以安这般反应,暗中笑了一笑,道:“不过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那位姑娘多多少少在广陵城中,会有些名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是一颗藏在椟中的明珠。”
“你是说……”
“今次的事情一过,大约广陵城中的士子,都知道了田家那位小姐,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除非纪家给又炎兄将亲事定下来,谁家都不可能再贸贸然地向田家求亲。然而那位傅姑娘,年纪虽小,却说不准了。”
“你是说……”黄以安说了两遍一样的话,也不知道他就竟明白了什么,只带着狐疑的目光看着林兆麟。“我与傅家丫头,相识多年,就算是真到了谈婚论嫁这一步,也只会托媒前往,两家父母做主,不可能轻易就为坊间传言所左右。”
林兆麟笑笑,道:“以安兄果然动了心——”
“动了心——”
“动了心——”黄以安只觉得这三个字在心中反复回响,他一时晃了晃脑袋,想把这个回荡着的声音晃出去。
“这样吧,以安兄,既然事已至此,不如小弟帮兄台一把。”林兆麟说着,“如果那盐政司的事情兄台能够……”他的话半说未说。
黄以安伸手摸了摸脑门,情不自禁地问:“帮?你想怎么帮?”他突然醒过神来,问:“你难道就不征战明年春闱了?”
林兆麟笑道:“小弟今年得中,已经是侥幸,业师早有言在先,春闱的事情,小弟早已不想了。然而有了孝廉功名在身,小弟只想好好在广陵府做一些……事情。若能得兄台提携,自然是最好。”
黄以安兀自有些发怔,手一挥道:“你且先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待我想想——”他确实需要想想,将自己烦乱的心思重新理一遍。
林兆麟笑道:“如此甚好,日后小弟会时时来兄台府上拜望兄台的。”他说着唱了一个肥喏,悄悄地退了出去,将黄以安一个人留在林中。
“你是说你会……”黄以安陡然回身,发现身后立着的不是林兆麟,而是纪燮。
“怎么是你?”
“表哥,不能是我么?”纪燮淡淡地道。
“小七啊,今日本是贺你高中,来来来,我们到堂中继续去喝。”这回轮到黄以安讪讪地,去拉扯纪燮的衣袖。
“如果我是你,绝不会以她与任何人任何事情做交易,这样真真是玷辱了她待你,待宛如一番好意了。”纪燮面色不变,但是眼光却定定地盯着黄以安的面孔。
“你……小七,你听了我与姓林的说话?这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嗯,我知道不是君子所为。”纪燮一点羞惭之意都没有,令黄以安突然很是不忿,但是纪燮极为严肃的神色还是将黄以安震住了。“事情涉及到那位姑娘,我只是想提醒你,若是你真的有心,去先问问姨夫姨母的意思,比与那种眼中只有名利的人交谈,要来得更稳妥。没准那林兆麟,做出来的事情令你后悔也说不定。”
“你这样关心傅家小丫头,莫不是你……”黄以安觑着纪燮的面孔,隐隐地为他的态度觉得不安。
“是又如何?”纪燮答道,声音稳稳的,一丝犹豫都没有。
“你这样说,你问过姑父姑母的意思了没有?”黄以安大声道。纪燮不答,表兄弟两个相视不语,突然纪燮晃开眼神,叹了一口气。
“若是我爹娘都不能答应,姨夫姨母又怎可能同意你与……的事?”
黄以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嘲道:“先别说咱自家的事情,没准咱们两家,人家父母还未必能看上。我听说傅家的外家,在广陵城中还是有些声望的。若真有一日能论及此,我黄家,无论凭家世还是声望,总要比你纪家稍稍胜过那么一筹吧!”
“若是论家世声望,表哥你就是尚一位郡君只怕也使得,只是你去尚么?”纪燮当时回了一句。
“……”黄以安被纪燮一句话憋得被口水呛住,咳了好几声,才说:“小七,你好狠的心啊!”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