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七那日,傅春儿从铺子回来,杨氏递给她一张帖子,笑了笑,道:“黄小姐隔了这么些年,终于又有帖子给你了。”
傅春儿奇道:“黄小姐?”
她拆开帖子,只见是黄宛如邀她八月十二那日去黄家新园子做客的帖子。此外,黄宛如还附了一封信给傅春儿,感谢她在兄长面前美言,说她现在家中好多事情已经开始上手,每日忙得多了,反而觉得精神头儿很足,一点儿也不闷。信上黄宛如一手小楷写得密密麻麻的,煞是端正好看。杨氏过来瞄了一眼,淡淡地道:“春儿,你也亲笔回一封信给黄小姐呗!”
过去两三年里,傅春儿不再亲自到富春茶社忙碌,在家中空闲时间终于多了出来,终于有机会把繁体字学得八九不离十,字也练得好看多了,只是还不及黄宛如那一手蝇头小楷写的工整隽秀。而杨氏这样说,大约是私心里觉得傅春儿文墨上面也不输于大家闺秀,鼓励她去与黄宛如这样的世家小姐交往罢了。
傅春儿这时候倒想起来,以前黄宛如也曾经邀自己上门做客,那时还是去的黄家在常府巷的大宅。去之前,杨氏差点把压箱底的好衣裳都取出来,要改了把傅春儿穿出去见人。眼下杨氏对待自己与黄宛如来往的态度,依旧如此。此时距离八月十二还有五日功夫,这五日里,又不知道自己这位娘会想出什么来。
果然,杨氏忙忙地将家中为数不多的几件首饰拿去炸了一炸,又张罗着将她一件碧青色的外裳的衣角和袖口处都细细地绣上一圈水云纹。八月十二那日早晨起来,当傅春儿看到这件完全改好的外裳的时候,真真吃了一惊,果然自己娘的眼光好,心思也巧,这件她穿本来也有些宽大的外裳,此刻穿在身上,不仅正合身,而且腰身那里也特为改过,将她纤细的腰身全勾了出来。不过她还是拒绝了杨氏要给她佩各种首饰的要求。杨氏好说歹说,最后还是强着傅春儿在耳上佩了一对小小的赤金丁香。
至于发饰,傅春儿只将头发在脑后梳成一条油光水滑的长辫子,搽了一些自家浸的头油,然后簪了一朵自家院里种着的珍珠兰在头上。整个人又清爽又水灵,杨氏看看自家闺女,脸上露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手阻住就要往傅春儿身上扑的傅正,说:“正儿,千万别把你姐姐的衣裳弄皱了。”
傅春儿在铜镜中瞅了瞅自己,也颇为满意,虽然算不上是貌美如花,但总也是清秀佳人一枚,穿着打扮虽然不见得如何名贵,但总是大方得体,容易叫人心生好感。
杨氏看着傅春儿的形容,不知道想起什么来,双目似乎微微有些发红,口中嘱咐道:“在黄家做客,千万记得守礼,莫要与人起争执。”傅春儿一一都应了,觉得杨氏好似寄托了不少年轻时候的愿望在自己身上,这才会如此这般煞有介事地帮自己装扮,又谆谆地嘱咐。
黄家这次相邀的新宅邸就在东关街旁,离傅家所在的瓦匠营巷口就只有几步路的距离。傅春儿过去,黄家门房里自有人接着,往宅院里面迎,却是进的东首一长排宅院。傅春儿觉得这里似乎并没有黄家在常府巷的宅院来得大而敞亮,格局偏小,宅院也只几进便到了头,后面是一座月洞门,门上留了一处额书的位置,却是空白着,现在还没有字号落在上头。
傅春儿在这里候着,过了一会儿,见是黄以安与黄宛如兄妹两个,从西面的宅院里出来。黄宛如见到傅春儿,提起裙裾,三步并作两步就奔了过来,笑生双靥,道:“春儿妹妹,好久没有见你啦!”
傅春儿见黄宛如极是热情,心底也不失有一些感动,与她寒暄了两句,这才转过身来,远远地朝黄以安行了一个礼。她这时候才发现,黄以安兄妹两人出来的时候,各自带了一名丫鬟跟了出来。黄宛如身后是个面生的丫头,以前她那位贴身的大丫鬟小喜,此刻却是跟在黄以安身后,这会儿正有些吃惊地看着黄宛如与傅春儿两人相见,面色有点发白。
黄宛如与黄以安见傅春儿注意到小喜,互视一眼,都觉得有点尴尬。黄以安便回身吩咐一句,小喜应了,低着头,回宅院里面去。
黄宛如便问哥哥:“五哥,我去请傅家妹妹喝口茶,歇一歇,一会儿出来再与你看看这园子,好不好?”
黄以安应了,但是却有些霸道地说:“不用歇太久吧,要是耽搁久了,没准爹就带着那帮老头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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