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拐个弯北上,去到钞关。对于走水路的人们,下铺街要比埂子街更加方便一点。因此那里有新铺子开张,不少人便打算登岸的时候,就往那边去看看。
傅春儿踮起脚,往街北面那头望望。她心中记着不少人今日答应了要来道贺的,“怎么还没来呢?”
“春儿,你在看谁,谁要过来?”杨氏好奇地问她。
“那里!那里!”傅正在杨氏怀里伸出小手,遥遥指向街北端过来的一行人,说:“撕纸,撕纸——”
“撕纸——”傅春儿疑惑地探头看到,当她看到两只舞狮,在一群人的簇拥之下,朝这边走过来,耳中传来锣鼓之声,这才明白,真想给这小子头上敲个爆栗,“小三子,念’狮子’,不是’撕纸’,完全反了啊——”
杨氏见到是富春茶社的人过来,也笑着对傅春儿说:“春儿,你面子可真是大——”
“啊——”傅春儿突然惊叫了一声,她见到当先走来的,竟然不是老曹,是久已不曾见面的仇小胡子。
富春的一行人来到铺子门口,看热闹的人这时候也围拢了过来。傅春儿对杨氏说:“娘,我们到旁边篾匠铺那里,这样看得清楚些!”说毕匆匆地拉着杨氏过了街,挤了个有力的地形,在一旁观望着。
傅老实与傅阳都认识老曹,但却不识得仇小胡子。傅春儿那次去纪燮的小院里帮忙准备重阳的席面,回来也不曾与傅老实他们细说过。但是此刻,傅阳见到老曹恭恭敬敬地立在仇小胡子身后,就知道此人一定才是富春背后真正的东家。于是他连忙拉着傅老实上去见礼。老曹给傅家父子介绍了仇小胡子,然后奉上了贺仪,傅老实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了,倒是傅阳,稳稳地与仇小胡子说了几句场面上的客套话,再三谢过了。
仇小胡子手一挥,在他身后候着的两只舞狮就立刻开始随着锣鼓声舞动了起来。傅家人都是又惊又喜,他们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过要请舞狮,自家一个小小的铺面开业,哪里用得动这样大的阵仗。下铺街本就不宽的街道,一时间被围观的人挤得水泄不通。
“这家铺子看起来寻常,但是背后一定有大本钱撑腰。”一个看热闹的老人拈拈须,对他身旁的后生说。
“怎么说?”那后生茫然无知。
“你看这家的字号——‘馥春’,这字号起的多气派,分明就是肚里有墨水的人起的。啧啧啧,你看那牌匾上的字,真是一笔好字啊!再看来道贺的,’富春’茶社,音同字不同,依我说啊,这两间,分明就是一个主家在背后。”老人自觉说得头头是道。
傅春儿挤在杨氏身前,在人群中望着仇小胡子与傅阳说话。只见小胡子与两三年前相比,又黑瘦了几分,却多了几分彪悍之气,像是这几年在帮会之中的生涯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她正想着,只见小胡子微微向她这边偏过身来,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傅春儿心里一喜,也微微屈膝,向小胡子还了个礼。
一时锣鼓之声大噪,却是舞狮到了最精彩的一环,两只舞狮,已经是一只站在另一只身上,玩起了叠罗汉。众人一叠声地叫好。这时候,巷口一顶四人抬的轿子,却停了下来。有轿夫过来打听,是什么铺子新开。
少时舞狮舞完,富春茶社诸人告辞而去。看热闹的人有的走进铺子随意看看,不少人围着街上的人这时候也散去了。
这时候,傅春儿则见到停在巷口的那顶轿子里,下来一人,她认了好久,才认出那是戴家已经出嫁的长女戴茜,此时早已改做了妇人打扮,几年未见,戴茜似乎气质上有些改变,不仔细看便认不出来。
戴茜丝毫没有上前与傅春儿等人招呼的意思,只是在街口怔怔地立着。她万万没有想到,傅家,当年那个挑刨花水货郎担子的傅家,竟然也能够开一间香粉铺子。
她还记得很清楚,那日自己与二妹遇雨,在傅家的小食铺里暂避。自己当时抛出那样诱人的提议,傅家竟然还是拒绝了。原来,原来人家是有这个心,不想寄人篱下,始终都要开自己的铺子啊!
她又下死眼看了看新铺子的招牌——“馥春”,他家那位小女儿,就叫做“傅春”吧。想到当年见到人家一家人父慈子孝的,而自家竟是那个情况,眼下进了徐家的门,俆晏又是那副情形……戴茜想到这里,用指甲紧紧地掐着掌心,直到掐出血印来,才觉得心里似乎好过了一点。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