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傅老实为了傅小四做出的事情气了个不住,只瞪着他,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反而是杨氏轻声细气的几句话,几乎令傅元良都震动了一下。是呀,虽然说都是亲戚,可是既然已经分家了,人家媳妇说要将这笔账好好算,傅元良也没有什么辩驳的话好说。
然而傅小四突然在旁边冒出一句,道:“我是要存钱娶媳妇的人,你们都儿女成群了,还跟我抢银子。”
傅家小院里面人人面面相觑,傅小四平日里只是个锯了嘴的葫芦,与沈舟有点像。但是沈舟身上能觉出一股正气来,可是傅小四却有些叫人看不透,不知道他究竟藏了什么在心里。眼下听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出来,傅春儿终于开始了解,大约江都傅家对傅小四的说教也令他走上了另一个极端,从原来的游手好闲,成为了对银钱极其上心。
然而这种上心是建立在傅小四缺乏基本的道德观念的基础之上,此人又不善言谈,旁人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因此也无法将他及时掰“正”过来。
而最令傅老实生气的,自然是傅小四罔顾他人性命,打伤沈舟,又将其弃之不顾一事了。铺子走水到底是不是傅小四直接造成的,眼下没有人证,已然是说不清。然而打伤沈舟这件事情,却是杨氏第一个说与傅元良听的:“大伯,刚才四弟也已经承认了,打伤了沈伙计。沈伙计是我家雇的,但却不是卖身。眼下因为四弟而受的伤,少不得要照管人家医药。所以,大伯,这个钱,该是由四弟那头出的对不对?”
傅元良皱紧了眉头,点了点头,傅小四刚想说什么,被傅元良眼神一逼,又闭嘴缩了回去。杨氏便叫过傅春儿,说:“春儿,你先将我说的记着,待会儿一并将具体数目说与你大伯听。”傅春儿应了,傅元良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不由得暗暗埋怨自家老爷子起来,竟然让自己跑这么一趟辛苦又难堪的差事。
“再说震丰园的这件事情吧。四弟,你从震丰园一共得了多少两银两?”杨氏说话不徐不疾,但是说出来似乎比傅老实那又气又急的语调更令傅小四心惊。
“定银十两,之后十两,再没别的了。”傅小四没有再争辩别的,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二十两银,买我家的小食方子。四弟,你问过你三哥没,我家的方子打算花多少钱卖给你?”杨氏淡淡地说。
傅小四登时睁大眼睛,他大约从来不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半晌才说:“这……这方子是我抄下来的,为什么要买。”
“四叔,你若是告诉我你要拿这方子卖钱,我是铁定不会说与你听的。可是你既然已经拿出去卖了,为什么我家就不该从你这里找补回来?”傅春儿理直气壮地说。傅小四登时就有些泄气,但是还是无力地辩驳道:“一家人,还提什么钱不钱的,都是亲戚么!”
都是亲戚!傅春儿简直想在院里满地暴走,这位傅小四的说法与当时金氏与傅兰儿从自己家拿东西那会儿简直如出一辙。难怪古人说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为什么这样简单的道理,江都傅家那边竟然一点都不懂得啊!
傅元良这时候不得不出声,道:“弟妇说得没错,三房已经分了家的,卖方子的银两,自然三房要占大头。”他是继傅老爷子之后,傅家未来的家主,此时他已经颇为注意,想树立家主的威信。
杨氏却没有接傅元良的话茬,她看向傅春儿,说:“春儿,你算一下,这几只方子,做一年生意,值多少钱。”
傅春儿心中大致算了一下,便说:“咱家做早间一档生意,扣去各项材料成本,大约可以赚到三百钱。一天两档,就算是五百钱一天吧,一年三百六十日,且扣去六十年节或是天气不好做不得生意的。三百日就是一百五十吊钱,一百五十两。”她这个算法其实甚是滑头,虽然说是扣去了材料成本的钱,但是却没有去算人工与铺子的租金,那两项,才是真正铺子的大头开销。但是她这么算,其实也没有错——若没有这几项点心,傅家哪里来的钱支付人工与租金呢?
傅小四听着这么一个数目,已然是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吞了口口水,道:“这方子,人家买了去,三哥还是可以照做的啊!”。
傅老实听他说了这么一句,突然爆发,大吼一声:“人家故意从你这里买咱家所有的方子去,就是想挤兑得咱家不做生意!”他似乎终于找到个由头,将胸中的憋闷吼了出来:“小四啊,哥好心带着你在铺子里做工,你却将我家的方子给卖出去,跟着打伤伙计、令铺子走水。你难道不知道债主上门的时候,咱家还不出钱,一旦报官,就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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