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当先那个曾经泼翠娘脏水的,站了出来,大声说:“咱自管教自家闺女,关你什么事?”
傅春儿这时正在旁边帮翠娘抹去头上身上的污渍。这大冬天的,若不赶紧帮她抹干了,冷风一吹,当时就得生病。傅春儿听了那妇人说这话,当时就极不客气地说:“哪有亲娘会这样咒骂自家闺女的,哪有亲娘会当街给自家闺女泼脏水的?我看你哪里是个娘,只怕连个恶后母都不如吧!”
傅春儿这番话说出口,不少路人的眼光就想翠娘的母亲那里转了过去。那妇人闻言有些羞恼,道:“我的闺女我自然骂得,关你小……什么事!”污言秽语的,听得傅春儿脸上立刻气得红了起来。
傅老实听了可不干了,女儿是他的心头肉。当下傅老实将搭在肩上的毛巾子往桌上重重一摔,大喊一声:“那婆子,你最好嘴巴放干净点,你要是再辱及我家闺女半句,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另外那名年长些的妇人,也从旁劝道:“翠儿她娘,你还是别惹这些不相干的人吧!”
这时翠娘已经稍稍收拾妥当,先是将傅春儿护到身后,然后朝傅老实深深地一躬,道:“傅叔,今日实在是对不住,扰到您铺子生意了。翠娘今日斗胆要把这些事情都分扯清楚,还请傅叔给我做个见证!”
这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些路人是认识那两名妇人的,说:“咦,这不是东圈门那头住着的崔大娘和江大娘么?”
傅老实没说话,但是却往后退了退,让翠娘站了出来。傅春儿在翠娘身后,转头看了看,见傅老实面上满是气恼之色,应该是刚才被翠娘的娘,也就是那翠婆子的那些污言秽语给气到了。而沈舟也在傅老实身旁看着,面上神色凝重,右手的拳头紧紧握着。
翠娘往前一站,冷冷地对崔氏说:“想不到今**竟然还有脸当街教训我。想想当年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都觉得恶心,真不知你是怎地还有脸说我是你闺女的。”她这话一说,围观的人群就似炸了锅似的议论起来。其中有认识的人知道翠娘家中往事的,就给周围人解说起来。
“你看这姑娘啊,明明是个黄花大闺女,偏偏穿个守寡之人才穿的衣裳,为啥?这姑娘守的是望门寡,就是不愿让娘家给卖了去给人做小,这才甘愿给没过门的夫家做牛做马。听说这姑娘可是一个人养活夫家一大家子啊!”
“那,那这姑娘的娘家怎么有脸出来说嘴?看这婆子穿戴也不像穷疯了的样子,卖女儿给人家做小,丧天良啊!”
“不知道,初嫁从亲,很难说清楚这姑娘到底算嫁了还是没嫁,所以这个姑娘对着娘家人,有点没处说理啊!”
眼下在广陵,“孝”乃是百德之首,虽然众人都觉得翠娘的娘家人卖女可耻,可是人家生养了翠娘,翠娘却如此不客气地冲撞娘家人。因此,人群之中指责翠娘的也不乏其人。
崔氏听见有人说话向着她,越发地得意,道:“我怎么就不能教训你了。”她扭着腰身走上前几步,在翠娘面前,作势就要往翠娘脸上扇过去,口中说:“我今日就是要将你教训得服服帖帖为止!”
翠娘左手轻抬,已经将崔氏的右手紧紧地握住,冷冷地对她说:“崔婆子,你还记得当**自己说的,我未嫁失夫,但若是将江家的聘金尽数都还给你,你就算我出了崔家的门子对不对?”
她此言一出,众皆哗然。翠娘的情况比较特殊,她与江家那位只是放定而已,不曾成亲。按广陵习俗,男方出事,如果女方将聘金退还男方,那么女方还是可以回家自行婚配的。当然女方还是多多少少会背上些不好的名声,但是只要女方人才不错,想找个差不多的还是能够找到的。
然而适才听翠娘所说,翠娘将江家的聘金全部给了崔氏,以求离开崔家,不被买去做小。她这番所为,在道学眼里固然是有不孝的地方,但是在平头百姓看来,崔氏一家这般扎在钱眼里,其行径,实在同卖女儿无异。
傅春儿心中感叹,难怪翠娘从来不说自己姓崔,竟是有这么个缘故在里面。
旁边有位识得崔江两家的老者叹道:“这个女娃儿不容易啊!”他听旁边有人问起,便说:“你道江家肯不要这退还的聘金吗?是这女娃儿自己做活挣回来的。不仅如此,这个女娃还挣钱养了江家老小好几年了啊!”他这话一说,旁人不禁对翠娘多了几番敬意。在广陵这里,“节妇”同样受人尊重,翠娘守着望门寡,却一直赡养夫家一家好几年,已经算得上是节妇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