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水墨的岁寒三友,下面供着一对梅瓶。墙上的书画从题跋看,都颇像是大家手笔。
黄宛如见傅春儿认真地打量着墙上挂着的条幅,便问:“春儿妹妹识字?”
“嗯,我娘教过我,总算识得几个。”傅春儿点头答道。
“给五哥说中了,你果然是个识文断字的。”黄宛如笑笑说,“五哥总说女孩子也该读些书长些见识,他猜你应当是识字的。”
这个黄五,貌似还有点眼光的嘛,傅春儿心中这么想,但是嘴上谦虚道:“我认得的字也不多,只是在慢慢地学,我们女孩子家,出门长见识的机会本就不多,若是还不能在书本上见识见识大千世界,岂不是更亏了?”
只听“砰”的一声,傅春儿吓了一跳,却是黄宛如听了她的话,在桌上重重拍了一记,然后跳了起来,说:“春儿妹妹,说得好。亏得我那些师傅们还成日价在我耳边叨叨,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吓,她们的见识还不如你呢——”
这时小喜进来,手中捧了一个很大的锦盒,放在桌上,却扭头对傅春儿笑着说:“傅姑娘,千万不要被我们小姐吓到,她就是这么个恩正的脾气——”
黄宛如便将小喜给嗔了回去,自己打开了锦盒,一一指给傅春儿看,哪个是头油,哪个是净面用的,哪个是口脂,哪个是香粉。只见那锦盒里盛着各式妆品的都是一水儿的粉彩瓷器,上面绘着活灵活现的美人儿。傅春儿静静看着,心内直痒痒:“这个锦盒里,无论哪一件,拿到现代去,都能在拍卖会上拍个好价钱,莫要说完整的这么一组了。”她抬眼便见到锦盒盖子的背面,有些微凸,细看去,却是一个“戴”字。
黄宛如一一给傅春儿指点完,说:“可惜这盒我已经用了不少,没法送给你了。下回等有了我给你留一份。”
傅春儿赶紧推辞,黄宛如却丝毫不当回事一般,说:“也就这些玩意,不值当,又不能吃!”说到“吃”字,黄宛如眼前一亮,扭头对傅春儿说:“来,快与我说说,五哥都在夸你家铺子里的菜式,还说大多都是你想的。”她说到“吃”这个字,眼中亮亮的,傅春儿见了在心中便感叹,果然这表兄妹三人,都是好吃之人,看来这位黄小姐,应该嘴也刁得很。
于是傅春儿便与黄宛如说了几样她家铺子做的菜式,倒没有细说做法,却将做好的成品形容了一番,听得黄宛如悠然神往。
“再过几日等霜打过,我家铺子的大煮干丝里面就会改放野菜。霜降之后的野菜可好吃了,芫荽、青菠、荠菜,吃到嘴里别有一种甜味,鸡火高汤一吊,最是清香不过……”
“进了腊月,三丁包子的馅儿还可以换成别的,若是能买得到野鸭子,可以做野鸭青菜包子……”
说到后来,傅春儿不知怎地,觉得在这新交的“朋友”面前,实在是轻松无拘束,便将她心中对铺子的规划都说了出来,“来年新茶上市,能下茶乡收些好茶,连珠兰花一起窨制了,做出好茶来,配这些个茶点……”
她话还没说完,黄宛如蹭地一下子站了起来,拉着傅春儿说:“走,咱们去小厨房去做点点心去。”她不好意思地揉揉肚子,说:“春儿,被你这么一说,我实在是——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