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家和万事兴。
一家人齐心合力能够拧成一股绳儿似的在一起,自然是最好。但如果,实在拧不到一块的话,也是不能勉强的事情。
所以如果不下定决心的话,终究最后谁也得不到安宁。
朱家二老对长子朱峰的偏爱,不仅仅是因为他是嫡长子的缘故。朱峻虽然天资不差,但和长兄相比起来,还是少了一份沉稳和担当。
老爷子认定,只有敢于为了这个家而牺牲的人,才是这个家当之无愧的一家之主。
秋风瑟瑟之时,朱锦纶终于风尘仆仆地从沧州归来。
他看起来消瘦了不少,脸上的皮肤也变得粗糙了,可见这一路上的辛苦。
柴氏心疼地抚了抚他的脸,眼中满是心疼道:“看你这副样子,真是让人心疼。身体还吃得消吗?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要不要找大夫过来瞧瞧……”
朱锦纶微微摇头道:“儿子没事,只是赶路赶得有些疲惫,休息两天就好了。”
老太太随即也道:“你这一路辛苦了,赶紧回去梳洗一下,早点休息吧。”
朱锦纶虽然很累,但并不着急回去休息。相反地,他现在最想见的人,这会却没有出现。
朱锦纶犹豫了一下,方才开口道:“我想去见一见大嫂。”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柴氏忙道:“你才刚回来而已,这么着急做什么?”
朱锦纶依旧坚持着要见沈月尘,不管怎样,他都想亲自和她说一说沧州那边的事。
朱老爷子还是明白他的心思的,随即点头道:“你去见见她也好。”
朱锦纶闻言俯身一礼,缓缓退出房间。
沈月尘如今每天都在屋中安坐,鲜少出门。
她的肚子沉得厉害,再加之,外面风寒湿重,稍有不慎容易着凉,让人不得不小心。
陆大夫说了,沈月尘想要稳固胎气,最需要的就是静养。
待见朱锦纶的那一刻,沈月尘微感诧异“二弟,你回来了?何时回来的?”
朱锦纶上前对她拱拱手,算是行礼。
沈月尘也是低垂着头和他轻声打了招呼,不过下一秒,她还是扶着丫鬟春茗的手,站起身来,神情焦急道:“大爷有消息了吗?”
朱锦纶眸子中一片冷凝,沉默了几秒。
他的沉默和表情,便已经是最明显不过的〖答〗案了。
沈月尘看着他的脸,心中深深一叹。
朱锦纶上前一步,再次拱了拱手道:“能找的地方都找了,能想的办法也都想了,可惜,还是没能找出大哥的下落。嫂子,虽然锦纶并不想说泄气的话,但大哥的事情,也许只能这样不了了之了……”
实话总是难听的,真相也总是残忍的。朱锦纶知道自己必须给沈月尘一个交代。
沈月尘垂下眼帘,淡淡道:“有劳二弟为大爷奔走操劳这么久,月尘心中无限感激。不过,大爷一天没有下落,我的心里就一天不会放弃。纵使他真的有了什么不测,我也和老太太想得一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管结果是好是坏,我心里都有准备。”
朱锦纶闻言不禁眉心一动,只觉,他这位大嫂,还真是能沉得住气。
若是换成别人,估计这会一定是要整天以泪洗面,哭哭啼啼地不成人形。
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沈月尘眸子中有淡淡的寒意,她望向朱锦纶忽地发问道:“我原本还有几件事,想要请教二爷的。今儿难得二爷亲自过来,我便有话直说了。”
朱锦纶闻言点了点头,伸出手来,做一个“请说”的手势。
沈月尘正欲开口,忽地想起里间睡得正熟的孩子们,连忙吩咐吴妈道:“妈妈帮我把孩子们抱到次间去吧。”
吴妈忙应了一声,带着两个两个丫鬟去到里间把孩子双双抱了出来。
沈月尘见朱滢的小脚从被子里露了出来,忙抬手给她盖好被子。
等孩子们都出去了,沈月尘方才让着朱锦纶坐下来说话。
桌上有现成的茶,春茗上前给两人各倒了一杯热茶,便又悄悄退到一边。
坐下之后,沈月尘才有机会打量朱锦纶几眼,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刚回来,连身干净的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呢。
难为他能这么上心了。
沈月尘默默地想着,虽说长房和二房有些利益上的冲突,但朱锦纶这次能够亲力亲为,为朱锦堂的事情而四处奔走,还是很不容易的。
沈月尘对他心怀感激,见他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之后,不等春茗上前,便亲自伸手给他又倒了一杯。
朱锦纶道了一声多谢,淡淡开口道:“嫂子想要问什么事?”
沈月尘直截了当道:“此番大爷失踪一事,二爷觉得是什么何人所为?”
朱锦纶微微一怔,想了想才道:“嫂子虽然安坐家中,但想必也听到了不少的风声吧。京城那边的消息,显然是目前最可信的。我自已也觉得是那些乱堂之流所为。”
沈月尘静静地听着,心里一寸一寸地凉了下来。
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用力,不小心弄出些许声响。
“不过,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是乱党所为,他们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呢?”
朱锦纶听了这话,只道:“朝廷在各地征缴粮食,这算不是什么秘密。他们想要得到风声并不困难,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即可。”
沈月尘听了这话,微微摇头,并不赞同道:“如果只是在当地收粮,倒也好打听。可是,大爷此番去的可是沧州……这么周密的事情,那些乱党又怎么会知道呢?而且,既然他们想要抢粮,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等到大爷出现了再动手,直接在沧州当地开抢,岂不是更容易些。”
说实话,这一点一直都在困扰着沈月尘。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那些乱党真的只为了要粮的话,大可以明目张胆地抢劫那些沧州地界内的大地主,大商户,他们有的是钱粮银子……何必,非要招惹上朱家呢?
朱家的名声在外,但凡是了解朱家的人,就会心存忌惮。
招惹了朱家,就等于招惹了京城的阮家,而招惹上了阮家,就势必会惊动了贵妃娘娘。如此一来,原本只是一件劫财劫粮的小事,就闹得沸沸扬扬起来。
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都不一样。
朱锦纶听了沈月尘的话,心神一动,只觉她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动静自然越小越好,怎么可能非要顶风而行呢?
“二爷,您仔细想想,如果不是熟悉朱家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大爷的行踪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实在的,大爷何时进城,何时出城,这些事情连咱们自家人都难知道得那么清楚。”
朱锦纶眉心紧蹙,沉吟道:“嫂子你的意思是?”
沈月尘放下茶杯,认真道:“外面的事情,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总觉得这件事,并非只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首先,乱党劫走了粮食,这点是一定的,可是他们的消息来源是谁?换句话说,是谁给他们通风报信的?”
内奸……朱锦纶的脑海中猛地闪过这两个字,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太对。
“嫂子,您不会怀疑咱们家里有内奸吧?”
沈月尘故意把话留了一半,只道:“家里人自然是信得过的,我担心的是外面那些人,那些和朱家有共同利益的人……”
朱锦纶的眸光闪了闪,随即望向沈月尘道:“您是说贾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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