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胡节先道:“诶,说什么还与不还。只是剑门在川中,离此怕有两三千里,一路山高水深的,怕是不容易去。”又问道:“两位还有旁的亲戚吗,何不传信过去让他们过来接你们。”林音二人均是摇头。胡节先见此,思索片刻正要挽留,却听胡节廉说道:“剑门位于川北,这里坐船沿长江往西入川倒也不是很难。不知二位为何急着去那里。”
任玥幽声说道:“我老家是那里的,我们想带着哥哥的骨灰回老家安葬。”说完却猛然发现不见林音背着骨灰,顿时满脸焦急。林音也已明白,忙说道:“刚才我背着的那个不包,里面是任大哥的骨灰,洗澡时我放在边上,我去找来。”便要出去,却听胡节先道:“不慌,我去让下人拿上来,两位稍等就是。”
任玥点了点头,说道:“我家里也没有亲戚了,老家房产钱粮还是有些,回家也不怕,不怕衣食无着落。”
胡节先见此,叹道:“二位有心送任大侠归故里,我也不劝阻,只是江湖险恶,一切多加小心了。”胡节廉也道:“待休息几天,我差人雇船送你们入川,不必担心。”林音又连忙称谢。
正说话间,一老仆提着一只白布包裹过来递给林音,接过包裹,里面包着一只圆圆滑滑的东西,打开正是一只瓷坛,揭开盖子,里面不就是自己的衣服,想来连着任成的骨灰被一并装在坛子里了。任玥抢过坛子,抱在怀里。
四人说了一会话,胡节先又让人带着林音两人去休息,两人这几日又惊惧,又悲伤,且逃命紧张劳累,此刻疲惫至极,任玥去了客房后倒床就睡,连胡家为她准备的糕点也未看一眼,只是睡觉时也舍不得放开任成的骨灰坛。
林音记得任成叮嘱,睡觉前便要打坐练功,前几天一直担心害怕,不曾好好习练,此时心神稍松,虽困倦至极,却也勉力打坐运气,不多时便觉察到一小股真气运行在周身经络穴位之中,四肢百骸随着真气经过,一点一点的松弛舒缓下来,舒服极了,困倦之意也渐渐变淡。不知不觉,林音睁开眼时发现竟已日薄西山,眼见是不能再睡觉了,便再去思索秘籍中话。想到秘籍,又想到任成,他与任成相识不久,但数月相依,任成有如兄父般仁慈宽厚,又尽心教导自己,又不免难过一番。回想那秘籍中所记,犹如任成在自己身边,逐字逐句念道:“不集江流,不妨成海。鲲鹏起,不遮天,不蔽日。坤上坤下,龙战于野坤乾易鹿无虞,匪童蒙求我。腾跃而上,数仞之下,腾跃而上,千百仞乎,腾跃而上,天上地下,且高且深,龙吟虎啸……”林音识字不多,任成虽有讲解字词意义,却没说含义关窍,加之很多文字引自周易老庄等书籍,借到种种典故事例隐喻练功法门,林音更是丝毫不懂,因此他在心中思索背诵秘籍无数遍,却仍是一无所获,只觉头疼。正苦恼,却有人来喊他吃晚饭,便不再纠结。
两人在胡家堡待了几日,与胡节先无兄弟也一一见过了,个人自是长吁短叹宽慰了几番。这一日林音和任玥便向胡节先辞行,此时已至八月,胡节先挽留他们过了中秋再走,二人却没答应。第二日,匡庐五义的老三胡节成带着任玥二人到了浔阳江边码头,早有一艘客船停在江边等着他们。
江州是唐时主要造船基地之一,浔阳江头停靠着各类渔客官船,大小不一,大的甚至有二十余丈,五六丈高,上下四五层,小的仅能载数人而已。胡节成带着两人上了一艘五六丈长,两丈多宽的客船,船上仅有一名中年大汉,和几名年轻船夫,并无其他客人,那大汉正是船主。那船主见了胡节成,忙过来,笑道:“船上都打扫干净了,三爷您说的客人就是这两位么?”匡庐五义在此处名声不小,这船几日前就被他们预定了,船主也高兴做那胡家堡生意。
胡节成点点头,说道:“这两位小朋友是我们家贵客,老李你路上帮忙照顾着点,可不能欺负了他们。”又笑道:“他们年纪虽小,武功都是不弱,怕你也欺负不了人家。”
那船夫姓李,因水性极佳,得了个外号叫李鱼,音同“鲤鱼”。李鱼对着林音二人笑了笑,说道:“我跑水做生意的,哪里会欺负客人,何况是您胡家的贵客,保证像对亲爹亲妈一般伺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