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里,我模糊了许久的视线,终于重新变得清晰了起来。净化白烟几乎已经全部消散,本来在周围熊熊燃着的三清明火,此刻也只剩下了星星点点的几簇火苗,将灭不灭。
三清明火的变化说明了这周围的煞气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但我的心里却依然没敢放松,毕竟危机还没有完全接除,那完全自由了的裂魂,还在我跟前飘着呢。
我的右手已经没有了那种灼热感,这说明了女鬼泪的作用已经结束,一想到刚才的恐怖经历,我顿时额头冷汗直流,捡起掉在身旁的辟邪,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
柱子前,也就是我的对面,此刻也飘着一个摇摇晃晃的鬼影,它依然有些模糊不清,构成他魂体的三魂七魄有着明显的溃散迹象,特别是左下方的三魄,隐隐约约的,甚至有些像是脱离了他魂体一般。
“还好,没有煞气。”
借着这个机会谨慎的打量了他一番,在得出这个结论后,我长长得松了口气,刚才用女鬼泪去修复他三魄的时候,我的灵力在不知不觉里头消耗得一丝不剩,幸好这个裂魂被女鬼泪一通“治疗”之后没变成厉鬼,不然哪怕有着辟邪在手,我这条小命八成还是要交待在这里的。
刚才的另一声嚎叫,是他发出来的,我理解不了他为什么叫,但明显的,这个裂魂,不,这会儿应该叫他游魂,已经有了基本的情绪及思维了。
“嗡嗡......”
他的身体在柱子跟前古怪的挣扎了两下,发出的声音有些类似蜜蜂飞过耳边那般,这莫名奇妙的反应使得我再次将心稍稍提起,同时,握在右手里的辟邪,剑尖也再次上扬。
“啪嗒!”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乌漆麻黑的东西从柱子上的相框里,掉了下来,摔在坚硬的地面上,它碎成了几块。正巧,我离柱子并不多远,这碎了的黑东西里,其中有着不规则的一小块碎块正巧掉到了我跟前。
我犹豫了一下子,忍痛将它拾起,这纹理......这质地......这触感......强子的终极武器,彻底没了。
眼前的游魂停止了挣扎,他在柱子跟前灵活地左飘右飘,茫然地活动了一番手脚,这一通动作像是他在确定自己没有再被任何东西束缚,而得到确定的答案后,这个游魂压根没有看我一眼,悠悠地飘走了,飘走了......
我愣了愣,直到他消失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度走他的机会。不过,这会儿全身上下一点儿灵力都没有了,就算他不走,我想度,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三清明火最后一点儿火光也熄灭了,大厅里瞬间暗了下来,玻璃门前,洒落的月光突然间,变得那么明亮。
我转身顺着光亮看去,心头顿时一紧。
我身后几步之外,一只堪比老鹰大小的乌鸦倒在地上,它本该通体漆黑,可此刻,它的黑羽凌乱地散落周围,从乌鸦身上流出来的鲜红里带着点点暗金的血液,将它们浸泡其中,散发着一阵阵腥气。
它的双翅几乎秃了,眼睑合了大半,无视的目光从微张的眼缝里露出来,这种垂死一般的无力,看得人心头一紧。
“姚晶晶!”
......
半小时后,清泽医院,外科手术室外。
负责值班的中年男医生脸色铁青,手术帽,无菌服,橡胶手套,俨然一副手术进行时的打扮。
“院长,你真不想让我干了就直说。”
“我没有这个意思!”清游同样脸色相当难看,但深呼吸了几次,他依然还是压着努气,劝着这个医生,“救死扶伤,不是医者的天职么?你为什么要歧视生命?”
“我不是兽医!”中年男医生明显地暴怒不己,他指着半开着的手术室门,头上的青筋都绷了起来:“大半夜的把我拉过来给鸟做手术!?骆院长,你不想让我在这干了就直说,别用这种方法来激我!”
手术室门里,几个年轻的助手及护士面面相觑,噤若寒蝉。院长和主刀医生之间的对话,他们插不了嘴,也不知道该怎么插嘴。
手术室里躺着的是乌鸦精姑娘,她受得伤真的是太重了,哪怕我不懂医理,也知道她如果不及时医治的话,绝对会没命,哪怕她是妖仙也不例外。
所以,唤醒了强子之后,我们带着她用兵解符去找了胡南珍,胡南珍看清楚乌鸦精姑娘的情况之后,二话没说,扯着我便又是一张兵解符,到了这里来。然而事情到了这儿却又卡住了,乌鸦精姑娘是妖仙,本体是乌鸦,职班的医生被清游提着脖子揪上来之后,死活不愿意动刀子救她。
照往常清游的脾气,这个医生八成要很惨很惨。可这会儿,清游却是为了乌鸦精姑娘一忍再忍,红着眼眶,他盯着中年男医生一字一顿:“你!得!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