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一样,把事情从头到尾说给我听,却没想他说得这么直接。其实说真的,他这么说完之后,我倒是觉得他哥哥比他还要可怜许多,虽说他是被拐卖了,可是他的童年比起他哥哥,却过得要幸福的多。
可事情往往就是这样,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的那个人,要比死去的人要更痛苦得多。
想到这些,我心里头又开始变得压抑起来,这样的人生如果放在我身上,可能我也会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不愿再经历这样痛苦的一生,毕竟不是所有的人的心,都能在挫折之中变得那么坚不可摧。
想罢,我又看了看他这几乎没有外伤模样的灵魂,低声问:“那你,记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虽说大多数鬼魂都不会记得自己是如何死去的,但这并不包括剩下的那一少部分执念极重的厉鬼,比如我眼前的吕峰。我的这个问题,竟让他一直沮丧着的表情变作了苦笑,并且一瞬间里,他悲伤的情绪,似乎都更浓了一分,这让我有些不解,为什么他对于自己的死被人问起,会是这种反应。
没有马上回答我的这个问题,他再次低头沉默了起来,正好在这个时候,那对紧密相依着的情侣,一晃一晃地走到了我们所在的这个岔道口,或许是受了吕峰这悲伤情绪的影响,这俩人从我们身前走过的时候,正忙着拿纸巾抹眼泪,并没有注意到蹲在灌木丛边儿的我。
吕峰的目光也被这俩人给吸引了过去,直到他们越走越远,消失在黑暗里,才回过头来,看向我,“我如果说出来,你会笑么?”
“什么?”他情绪都悲伤到这种程度了,还能说出来什么事情会让我感觉想笑?
“我的死。”他淡淡地说。
死?
他说的,应该是死法,可是有什么死法会让我觉得好笑?
他的回答引发了我一阵不怎么着边儿的猜想。撑死的?肚子是平的,排除。饿死的?那也不好笑啊。笑死的?应该不会,他的人生应该不会是这种方式来结束,说是哭死的倒有可能,不过就算真的是哭死,我也不会觉得好笑。
连忙摇了摇头,把自己的脑洞给暂时堵上,我的目光凝实后再次转向他,并认真地朝他保证,“不会,一个人的死怎么说都是一件悲伤至极的事儿,我笑不出来。”
“真的么?我是自杀的。”吕峰似乎是一直在等我的回答,我的话音刚落,他便开口告诉了我答案,并且分成了两句说,“因为我听说,在死前发了毒誓,死后就会灵验。”
“什么?”
他的后半句话让我没有太明白,毒誓这种东西,作为一个阴阳先生来说,我是真的相信这个东西的真实性的,毕竟我们发誓,都是用的道号,活着的时候或许不会有誓言里的惩罚到来,但死后,生前欠下的,肯定是要还清的。
不过,我这么说,并不代表我理解了他这话的意思。吕峰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于是,他悠悠地为了解了惑,“我在死之前,发了毒誓,说我死后一定要做厉鬼,去找那人复仇。”
呃!?这算毒誓么?
这是我第一反应,第二反应就是,你这代价似乎也太大了吧,为了报仇,就以自己未完的生命为代价,赌自己死后能变作厉鬼,去复仇,那万一你死了之后,正好遇上寻捕的阴差,不就白死了么?
讲真,他这死法,还真是又无奈又好笑,但更多的,还是替他感觉不值。
“那你死后确实是变成了厉鬼,你有去找他报仇么?”没有过脑子,我这么一句话就从嘴里问了出来,并且在刚一说完,我就后悔了。
果然,吕峰原本已经稳定不变的情绪,因为我这么一句话又波动了一番,沉默了十几秒,他再开口时还带了点儿委屈,“我这不还没找到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我想着躲过今天晚上,明天就去找他报仇,可现在......。”
那你怪我咯?
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这细算起来,就算你不是自愿,是被迫来我们学校里折腾,但你还是来了,我作为一个阴阳先生,怎么的也不可能看着有鬼物在闹事,还站在一旁袖手旁观啊。不过瞅着他这副悲伤而又委屈的模样,我这话还是没能说出口,重重地叹了口气,我还是决定把注意力放回他要报仇的那个人身上,不再计较他是怎么死的之类的。
我瞅着他,低声说着:“那你说说吧,你要对付谁,我看看能怎么帮你,不过杀人是肯定不可能的。”
我说话间,吕峰刚亮了一下的眼睛,又因为我最后的那句话暗了下去,但他此时似乎也没什么别的选择,于是,在我的注视中,他低声说道:“杀我女朋友和我哥的人,叫周大鹏,是一家建材公司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