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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说看吧,如果你真的不愿投胎转世,我帮你就是了。”
“谢谢。”他先是道了谢,却很快又苦笑了一声,在我的注视中低下头后,才开了口:“从头开始说吧,我是八零后,八八年出生在农村,当时,计划生育管得正严,我是家里的第二个孩子,上面有个哥哥,比我大五岁,碍于当时的政策,我成了黑户。”
“小时候的事情,我记得不怎么清楚,但哥哥告诉我,家里那时很穷,穷到需要靠别人去接济才不至于饿死,我的父母他们没有什么文化,和别的家庭一样,他们为了我和哥哥,到处去做零工,挣钱,养活我们,这些,都是一年之前,我才知道的。”
“你会很奇怪吧,为什么我知道这些会是在一年之前。”他说着,又苦笑了起来,但却没有抬起头来,沉默了有个半分钟,他的情绪变得略微平静后,才继续说道:“因为小的时候,我爸我妈那时起早贪黑地挣钱,让还没有上学的哥哥在家带着我,那年我三岁,虽说家里还是很穷,但只要有吃的,他们都会想方设法的塞给我吃,哪怕同样是孩子的我哥,也是如此。”
“所以,我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而我哥却又黑又瘦。”
“三岁那年夏天,我哥带着我在家门口玩的时候,遇到了两个穿着白背心的男人,他们说来找我爸妈,我哥当时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告诉了他们,我爸妈不在家,于是,那两个人就强行把我抱走了,我哥说他当时就发现了不对,拼命地叫喊着上去拦他们。”
“可那个时候的大人们,白天哪有人在家里,要么去做了零工,要么去地里干活,只剩下老到走不动路的老人,带着年幼的孩子守在家里,于是,我哥被其中一个壮实一些的男人,提到墙角一通爆打,腿断了,我去年见到他的时候,才知道这些。”
说到这,他又停了下来,虚化地身体不断地颤抖着,那悲意让我的双眼,也跟着湿润了,没有打扰他,我轻轻叹了口气,坐在了小路边的石沿上。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叹息声,他激动的情绪很快便再次被他控制住了,他开口时依旧没有抬头,声音里带着些哭音,让我心里不由得,又难受了许多。
“一天之内,一个儿子丢了,一个儿子被打断了腿,家里的钱连药费都凑不够,我哥说,我妈在第二天,便被这沉重的打击给击跨了,那几天,我爸带着我哥到处找亲戚借钱,可依旧是没能把我哥的腿治好,没过多久,我爸便也撑不住,病倒了,因为没有钱看病,我爸和我妈两个人,在那一年都没能熬过冬天,死了。”
“我哥因为瘸了腿,连走路都走不好,更不要提干农活,所以那时,根本没有亲戚愿意把他接到家里去,爸妈死后他怎么过的,我怎么问他都不愿告诉我,只是说很苦。”
他的这番话没有什么停顿,话语间也带着浓浓的悲意,才不过短短两分钟,他家的经历便让我胸口似乎堵了块大石头似的,连呼吸都变得有些艰难,可是他似乎已经麻木了似的,只是抬头看了看我,便苦笑着继续往下说。
“我从记事起,就是生活在另一个家庭里,你也应该知道,会买孩子的,一般都是自己生不出来,所以小的时候,我过的还算不错,只是这种不错的生活,也就是到了我同我哥差不多大的年纪,就结束了,我的养父母离了婚,因为并不是他们亲生的,所以离婚的时候,他们都想把我推给对方,因为被买到他们家的时候,我还太小,并不知道这些。”
“可能我这个人,天生是个扫把星,就算是被买到了别人家也一样,养父母因为我的事情,连续吵了很多天,直到有天他们终于决定了我归谁之后,最后一次一起出门,可却没能一起回来,没错,他们也死了,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们的时候,是在派出所里,民警给我看了他们当天才拿到小绿本。”
“我的养父母生前,有车有房,在那个年代里,算是有钱人了,可是在他们死后,财产却被他们亲戚给盯了上,也是从那个时候,我才知道自己是被买来的。后面发生的事情,几乎是和电视剧里演的差不多,我就是那个被赶出来的孩子,辍学,捡废品,打零工,无论怎么样,我还是活到了二十二岁,并且还有了女朋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的情绪有了一丝很细微变化,只是还没等我去感受这丝变化所代表的意思时,原本围绕在他周身的悲伤情绪,竟在一瞬间里,化作为强烈的愤怒,这种变化,让专注于听故事的我,有些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