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和关有树互相见礼,寒暄几句,便给自己的长随打了眼色叫注意外头的人,这边和关有树低声交谈起来,果然是与高家庄有关。
宝儿的脉案,被定国公收走了,高大老爷从常得贵这里碰了钉子,就花钱请托人抄了脉案出来,林有文开过的所有方子也都在上面。
高大老爷就想啊,你常得贵说没药治不了,老子自己找药,找齐了也不找你治,有方子哪个大夫不能治呀。
可想法是好的,现实却很残酷,几天过去了,高大老爷失望了,这甘州府真的没有药!
想去其他地方买吧,现在大雪封了官道,虽有将士在挖,可一时半会那路它通不了,除非变成鸟飞出去,否则无法可想。
高大老爷真心想放弃,不就十几户佃户吗,死了就死了,有田还怕没人种?
可是有人不想放过高大老爷,隐瞒疫情不报之罪很大,大到要命,秦世子派人递了狠话,高大老爷为了保住脑袋,只得再次上门来求常得贵。
高大老爷放低身段请关老2说情,心里委屈极了,他虽不是官身,好歹也中过举,京里头也有人撑腰,甘州府里的店铺至少有一半它姓高,平时他随便跺跺脚,这甘州地面也得抖三抖,让这样一个人向小小的江南药铺低头哇,憋屈死他了。
高大老爷都想哭了,关有树一点口子也不肯松,“大老爷呀,不是咱见死不救,实在无能为力呀。”
高大老爷心底一片冰凉,真心想跪了,“小关大夫,你救救我,救救我们全家,我给你跪下,我给你跪下成不!”
关有树伸手一拽,高大老爷的膝盖还没触碰到地面,就给按回凳子上了。
“您这样,不是叫咱为难么。”关有树跺脚说道,眼刀嗖嗖地扎高大老爷,这么逼人,跟要命差不多了。
这时,赵本真捧着一只锦盒出来了,何素雪也旁听够了,接了锦盒放到高大老爷面前,“这是小何的一点心意,请大老爷不要嫌弃。”
她又压低了嗓子说道:“这罗汉果,还是秦世子从别的州府弄来的呢。”
高大老爷全身一震,呆滞的目光有了些神采,“真是秦世子搞到的?”
何素雪佯装生气,怒目瞪眼的,“这种事情还用得着骗您吗?您到街面上随便打听,就知道小何说的是真是假了呀。”
高大老爷决定回去之后就打管家的板子,江南药铺的人哪有他说的那么可恶,连最小的小何大夫都知道替人着想,收了夫人的礼物还知道回礼,一定是管家别有用心故意贬低人家,回去定要好好查查他!
高大老爷被暂时治愈了,捧着罗汉果打道回府了,关有树一溜烟跑去报告师傅大人,然后王小九就被派出去送信了。
初一这天,除了互相拜年的街坊邻居,再也没有特别的人上门,何素雪守到下午就坐不住了,干脆回房补眠。
初二街面上人就多了,回娘家的走亲戚的,车来车往,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张老板的杂货铺每年都是这一天开张,生意特别好。然后对面的方记绣庄也跟着开门,也卖得不错。
一大早,曹飞就带着冬生来拜年,礼物居然是一担淮山药,长长的粗粗的,品相特别好。
冬生说:“我听焦婶子说小何姐喜欢吃淮山药,怎么不早说呀,我家的旱地就种有,一部分切片晒干卖给药铺,一部分留着自家吃。家里一整个冬天吃这个,我都腻味了。”
何素雪惊悚了,敢情焦婶子跟师傅大人一样出名呀,怎么连冬生都知道。
她却不懂,冬生最擅长的就是走街串巷探听消息,不过这跟焦婶子没关系,因为焦婶子的家也在军户街,而且冬生跟她家儿子狗蛋关系很铁。
“怎么焦婶的儿子会叫狗蛋?这名儿也太那啥了吧。”何素雪很不厚道地笑了。
冬生跟何素雪八卦狗蛋的时候,正坐在厨房里吃她煮的糯米汤圆,闻言很是不屑地斜视她。
“这有啥,军户街好多娃娃小时候都起贱名,好养活,等大了要去卫所,或者要进学,才会重新起大名。”
这种习俗何素雪也知道,她就是想逗冬生玩儿。
冬生年纪虽小,但眼神灵动活泼,手长脚长,一看就是个机灵鬼,主意多着呢。她很想看他表现得正常一点点,起码像个孩子天真无邪,目前看来,也就知道她是女儿家时成功了一回。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