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来,一会儿便该被护卫打发走了。
不想,静静的宫墙外,忽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风染,你个贱货骚狐狸!就会整天勾引陛下行那淫乐邪秽之事,忤逆君臣人伦,败坏礼法……唔唔……”后面还想再骂,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巴,却仍旧大声地哼哼着。
虽然看不见人,却听得出来,分明是毛皇后的声音。
那些话,毛皇后绝对不是第一个骂出来的。
朝堂上众臣们只怕在心头早已经如此把风染骂了个千万遍;市井巷陌间,百姓们只怕骂得更毒辣,更淫秽;但是毛皇后是第一个敢冲到风染寝宫外叫着名字,直接骂风染“贱货骚狐狸,勾引皇帝行淫乐之事”的人!
两个男人行那欢好之事,首先便是忤逆人伦的。贵族们喜好男风,玩弄脔童,那只是玩乐,无伤大雅。但像贺月和风染这样,两个男人两心相许,走到这一步,便是乖张行径,不被世俗所容纳。跟贺月在一起,不管他们如何喜欢彼此,那都是逆人伦逆君臣的,始终是风染心头无法释怀的芥蒂,平素没有人敢当面骂风染,风染便可以假装不知道。但被毛皇后这么叫着名字,指着鼻子谩骂,骂的还是风染心头说不出口的芥蒂,只骂得风染心头便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酸甜苦辣涩,直涌心底,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
风染还没作出反应,贺月已然大怒,从椅上直冲而出,运起千里传音,高声喝道:“来人,把那个疯婆子,给朕扔回凤栖殿去!”一边厉声吩咐,一边几步冲到殿门口,“啪”地一声重重推开殿门,站在殿门口,遥遥望着宫门方向,继续以不甚入流的千里传音吩咐道:“传下去,叫太医好生医治!治不好,不许那疯婆子出来丢人现眼!”疯婆子不叫太医给她诊治,还带着太医来给自己诊治,真不知道到底谁有病!?
贺月气咻咻地挡在殿门口,目光炯炯地俯看着宫墙外,把风染挡在殿内,挡在自己身后,仿佛这样,就能给风染挡下毛皇后的辱骂,挡下世俗的辱骂。贺月的千里传音功夫练得虽然差劲,但把声音从殿上传到宫墙外这点距离还是可以的。
大约毛皇后亲耳听见贺月直接骂自己疯婆子,为了男宠,终于跟她撕破脸,终于撕下跟她相敬如宾,帝后恩爱的伪装,还下令要把自己囚禁在凤栖殿,顿时大受刺激,嗯嗯唔唔地拼命挣扎着想把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挣开,好跟贺月据理力争。
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奴才,敢拿手来捂堂堂皇后娘娘的嘴,毛皇后一直挣不开,激怒上来,张嘴就咬!那手却把皇后的嘴捂得死死的,被咬得痛得直颤抖,也没放开,血水直流进毛皇后嘴里。
毛皇后挣了几下,没有挣开,只听得贺月的千里传音又从宫殿内传了出来:“还不快把疯婆子给朕拖回去?!”那威严冷漠蕴怒无情的声音,只听得毛皇后心下一片冰凉。她十八岁嫁与皇帝,贵为皇后,母仪天下,帝后恩爱。在所有人眼里,她是天之娇女,是这世上,唯一能与皇帝并肩的女人。世人都只看见她的无限风光,谁又能知道她背地里的心酸愁苦?不过七年,她在皇帝眼里,就沦为了“疯婆子”!
只有后宫女人才清楚,皇帝的心思,从来不在女人身上。不管是皇后还是妃嫔,嫁入皇宫,就注定了一世孤枕。七年了,毛皇后也渐渐明白了,自己再怎么贤良淑德,再怎么操持后宫,再怎么生儿育女,也换不来皇帝多看一眼,更换不来皇帝多一分心思!什么相敬如宾,什么帝后恩爱,什么后宫和谐,全他妈都是假象,是皇帝做出来给大臣们看的!皇帝的心思和感情从头到尾,都在那个叫风染的男宠身上,雷打不动!
“疯婆子”三个字,骂得毛皇后五脏六腑都冷凝成冰,她这段时间越来越迷糊的神志,却仿佛忽然清醒了一般,心头从未如此刻这般清明!
绝望,毛皇后心里充满了绝望。
除了绝望,毛皇后心头更多的是恼怒和不甘。很意外地,毛皇后一点不觉得伤心。皇帝从头到尾就没有给过她任何感情上的希望,从未曾得到过感情,便也无所谓受伤,皇帝绝情无情得令她崩溃。
白天不好公然违抗太后懿旨,深夜里打听到太后睡了,她才跑来菁华宫,想要讨好皇帝。皇帝却为了个男宠,骂她“疯婆子”,刺激之下,毛皇后终于知道,她的等待和隐忍,永远是一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