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遐应了声“是”,去取东西了。山阴一时没有理解山父的意思,道:“父亲,夫婿怕是不好找。眼下,谁愿当这个出头鸟?”
是的,枪打出头鸟,她要结这个亲,是为了逃过入宫一事,待事情熄了,必然要寻一个借口将婚事解除的。否则,要她随便找个人嫁了,她打死都不愿。
山父自信道:“别人不愿,这人,肯定是愿意的。他在去江南之前,早已来过我处,将婚书递上了。只等你同意便迎你入门。”
谁?
她瞪大了眼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忽然想起山父两次相询孙江之事,她张大了嘴结巴道:“莫非是孙江?”
“正是孙江。”山父点头道,“他早已知道你的身份,那日约你上邙山本欲亲自向你说明婚书一事,你中途爽约,这事,便被压下去了。”
“阿阴,”山父正色道,“难得孙江对你一片真情,他这纸婚书又凑巧于危难中相救于你,与他结为亲家,父亲心中正求之不得。你便应了吧。”
孙江对她,什么时候开始超出了兄弟情谊,有了男女之情?她怎么一点都没察觉呢?突然间脑子变得乱哄哄的山阴有些呆住了。
关键是,夫婿如果成了孙江,成了她一直视如好朋友,好兄弟的孙江,在知道了他的心意以后,她再恬不知耻地提出解除婚约一事,不是太伤人心?
她不想伤害孙江。
“父亲,”她低下头,“还是另寻一户人家吧。事先说好,风头过去便解除婚约,这样不是更好?”
“来不及了!”山父反对道,“再不多时,诏令便要送到山府门口了。”
他来回踱了几步,奇怪道:“那日我提出条件时,你不是明明白白说了会考虑的吗?这也是你与孙江的缘份,为父真不知,孙江到底哪里不好,你竟是看不上眼?”
“不是看不上眼,”她分辩道,“是我没有这个心理准备,怕反而伤了他。”
“既怕伤了他,便说明你的心中亦有他。”山父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夫妻相处,只有相敬如宾,方可细水流长。情深情浅,合不合适,只看眼下,是看不出来的。父亲是过来之人,绝不会有半分欺瞒。虽于这个时机定下你与孙江的婚事,有些仓促,有些匆忙,好在孙江也对你有情,一心想娶你。这事,便由父亲作主,就此定下吧。”
一头是宫中年近五十的白痴皇帝司马衷,一边是她的好兄弟孙江,父亲说得对,时间来不及了。已容不得她细思,考虑了。难道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为何此时,她会感觉这般无力,这般无奈呢?垂下双眸,她轻道:“便由父亲作主吧。”
不知怎地,这话说出,心中竟然有一股苦涩像打翻了的中药顿时蔓延到整个心窝深处。这纸婚书,在救了她的同时,也许也让她与卫玠之间,成为两条永远不可能相交的平行线。
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远到今生今世,再没有交集的可能了。
罢了罢了!就算有心白头又如何?奈何两人情深缘浅!她压下心中的空洞,上前拥住山简:“阿阴又让父亲操心了。待此事过去,父亲随我一起回江南吧。那里,不会有洛阳城的诸多烦恼与争斗。”
山简粗糙的手抚上她的发际:“你与孙江若是亲事定了,父亲自然与你们一道了。”
没有想到父亲轻易便将回江南与她的婚事联系在一起的山阴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果然是冥冥中注定,果然怎么也逃不脱命运的安排。父亲对孙江的喜爱,已到了愿意与她一道回江南的地步,便是为着山父,她也无法拒绝啊!
心中一硬,她笑道:“既如此,我与父亲算是说好了。他日父亲与大哥与我一道回江南,正好合家团聚。”
正说话间,山遐奉了山父之命将木盒子拿来了。山父当着她的面开了锁,取出孙江亲递的婚书给她:“你看这落款日期,货真价实不搀一点假。诏令下达之时,这事父亲会出面摆平。你就安心待嫁吧。”
他又安慰了两句山阴,对着山遐道:“彦林随我一道走吧。准备一番,诏令也该来了。”
两人出了屋,房中顿时只剩下山阴一人。
看着偌大的房间,想着自己未知的命运,她努力甩甩头,宽慰自己道:“再不济,难道还能比得上这般无故穿越?入宫一事应该能就此压下,便不用再胡思乱想了。”
然很快,她想到了始作俑者孙秀。此人不除,她的厄运只怕一日连一日,永不会停歇。咬牙切齿地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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