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灯一茶,一坐一立,模糊的人影在一圈圈晕开的黄色烛光中相互交织,投射出一对相依相叠的温暖和浓情。
良久良久,沉默无语。直到王式刻意忽略两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刻意地将目光放至那袅袅上升的水汽上,一瞬不瞬地盯着茶盅出神时,太子略带疲惫的声音传来了:“你与山舍人有过一段情?”
什么?
王式一惊,不曾想到太子一开口便问出这句话来的她顿时呼吸一屏。
从前日回府至今,太子府差点出了大事。贾后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昨日一早太子又马不蹄停地赶往皇宫。直至今日凌晨才回府的太子,不是应该为着此事苦恼,因着心中郁闷前来舒解的吗?怎地他闭目许久,睁眼的第一句话却是问她与山阴的事?
一时间,她动了动唇,不知如何回话。
“孤想知道,山舍人因何拒绝你?”又是一句沉沉的问话。只此一句,王式全身一凛,知道太子已将事情了解了八九分。
她再不敢犹豫,立刻将当日约着山阴见面,又被山阴无情相拒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经此一事,阿式早已脱胎换骨。”她仰起明媚的小脸,定定地看向太子,“此情已成过去,再不可追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对山阴对过往的绝决,有着一种对太子对现状的感恩。这是她第二次表忠心。
第一次,也是在这院落中,她对自己说,会永生追随。犹记那夜月色下,她恭顺谦卑的脸。
太子一双半眯半合的眼睛停在她的身上,没有应话。他扫过她坚定的眉眼,扫过她温暖如春的双眸,扫过她此刻略显苍白的红唇。陡然间,他伸出手使劲一拉--
在令得猝不及防的王式直直跌入自己怀中后,他以手相扣,用力抬起她的下巴淡淡道:“你彻夜不眠,是在等孤?还是另有他事?”
是呀,天都快亮了,她却在这东宫之中,兀自守着一盏灯,不眠不休。她是断定自己会前来寻她,还是单纯地因着担心睡不着觉?
好久不曾这般渴求过一个确切答案的太子,忽然间气息粗重起来。他双目紧紧盯着王式,没有漏过一丝她表情的变化。直到王式的双颊开始慢慢地生出点点红晕,直到王式颤抖的身体试探着靠上他有力的臂膀,他听到了怀中之人极为轻微,却极为坚定的声音:“阿式,阿式心存侥幸,盼着太子再来一会。”
她说她在盼着自己再来一会!
这落地铿锵,毫无作态的言语,配上此刻因着两人的亲近而晕生两颊的嫣红,太子嘴角一扯,浮出一抹笑意,转瞬间大手一扬,直直将床榻之上悬挂的罗帐掀下。
罗帐飘飞,恰到好处地挂了下来,拢住这方小小的床榻。被他一把推入床榻的王式顺势一滚,爬到了床榻的里侧。她的脸因气急而显得粉意隐隐,在望向太子的双眸中,又是渴求又是害怕。
“王式,为孤生一个孩子吧。”床帐中,太子的大手抚上她瘦弱的双肩。他将她的裳服用力一扯。略显料峭的春风中,王式雪白的肩头露了出来。
为孤生一个孩子吧!
为孤生一个孩子吧!
这低沉又带着一丝命令的话语,竟令得她在害羞之余,急剧地颤抖起来。
她在被王导送入东宫之时,便清楚明白地知道以她的身份只能做一个太子身边的侍妾,而这侍妾,配不配怀有太子腹中的骨肉,还作不得主。因而她在入宫见到太子的那一瞬,已为自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眼下,与她不过有了几面之缘的太子,竟于此时此刻郑重其事地要求她为他生一个孩子。有一个与太子骨肉相连的孩子,这表示,若是一朝功成,太子能顺利荣登帝位,她,也可以母凭子贵,永享尊荣了!
这个消息来得又突然又迅速,措手不及中又带了无限喜悦的王式,急急低头应了声“是”。她顺了顺急促不定的气息,缓缓将扯到一半的裳服一脱,主动爬到太子身边,为他宽衣解袖。
破晓后的第一缕天光直直地照进这方小小的,静静的院落。内室中,那一盏莹莹的灯光仍在继续燃烧,努力点亮一室的微光。透过若隐若现的罗纱帐,两道身影在目光短暂的交缠后紧紧地贴在了一起。隐隐的,有女子微喘的气息与男子浑浊不定的呼吸浅浅漏出。微微颤动的,有节奏的床榻摇晃声中,天,大亮了。
阳光从殿外射进,又是一个暖洋洋的春日。
一夜未曾好好合眼,太子妃索性睁开眼睛从床榻上坐起,唤道:“六两!”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