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红’去京城,那是我爹在我一出生,就效仿别的书香人家在地下埋藏的好酒,只可惜我没有考状元的命,送给阿文一坛是正好。”
是呢,贺聪曾经那般渴望过走上科举之路,为此跟他爹闹了不少时间,后来是贺大当家差点中风,这小伙子才万般无奈之下放弃了自己的理想,转而接管了鱼龙混杂的赌场家业。
是不是这个原因?更让贺聪羡慕小阿文的存在?与阿文的情谊才愈发深厚?从而对采莲才百般照顾,从而——俘获了小姑娘的一片芳心?
每一段爱情都不尽相同,每一个结局都是缠绵悱恻的,张爱玲也会宁可重新回到尘埃之中,也不甘让胡兰成时时仰望。胡兰成也曾经一直愚笨到想像张爱玲永远是他窗前的那轮明月,他只要抬头,就时时都能仰望见她的。
更何况凡俗之中的贺聪与采莲?
终究有一天,这段感情淡薄的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采莲会走向新的生活,会有一个懂得她心爱她的男人陪伴此后的岁月。
就像万重阳,不也曾那般为齐阿圆伤神痛苦懊悔,然后现在也娇妻在怀,享受幸福美满婚姻生活了吗?
现实就是这样寡淡的,但是,你不能因为最终的寡淡而轻视这种年轻时期的爱情,因为只有在这个时期,才会存在这种男女之间的极致的喜欢。
就像是一个自己与另一个自己在光阴里的隔世重逢,愿为对方毫无道理地盛开,会为对方无可救药地投入。这时候,若只说是脾气、情趣和品性相投或相通,那不过是浅喜;最深的喜欢,就是爱,就是生命内里的粘附和吸引,就是灵魂深处的执著相守与深情对望。
两个妇人坐回炕沿儿,因为她们再不忍望见采莲的眼睛,那种最后的燃烧般的留恋。
水一旦流深,就会发不出声音。人的感情一旦深厚,凸显在外表的,反而是淡薄。
醉笑陪君三千场,不诉离伤。人与人之间的这份郑重而留恋的对待,本身就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值得她们尊重。
一直到采莲送走了贺聪,两个当嫂子的都没有出头儿打声招呼。
胡不语送来了店铺的契约,已经在县衙做了报备,阿圆不打算派人去京城召唤来桑七主持皮影业务了,太远,费神儿。
反正底下的几个丫鬟护卫都是看熟了的,就让他们先摸索着做着,朱阳县寻几个能唱的艺人还是很容易的,多训练一下估计就能成。
那匹银红的蜀丝缎,到最后也没被采莲裁剪成衣服,贺聪成亲那天,三个女人穿的都是重新设计的服装,采莲起早去女方家里化妆,阿圆和绿柳与从“幸福苑”赶来的白家兄弟一起赴宴。
四个孩子全部没来,据说他们想要在“幼儿园”的院子里堆一座小山,正在拼命苦干,连丫丫都舍不得手里的“工作”,做梦都在往竹筐里装沙子……
孩子的世界是神奇的,只要随便他们去祸害,黄土和沙子就能构成一个天堂。
迷糊阵的贾师傅也来喜宴上了,在男子的席面上见到白家兄弟俩儿,很是不满意郡主大人至今没到迷糊阵去看一看:“哪有回来却不进家门的道理?砖窑厂的弟兄们可都眼巴巴的盼着东家回来呢,还有迷糊阵的老老小小,街面上都清扫了八回,只等着将军和郡主衣锦还乡,都跟着乐呵乐呵。”
贾师傅说的有道理,过不了几日白承光就得到祁阳县去训兵,再不回迷糊阵就又要等上些日子了,白老二也出门刚回来,正好,一家人都回去一趟,看看老家的面貌,又变化了没有。
贺家的大院子很气派,张灯结彩贴红挂绿,小厮和丫鬟们走马灯似的忙碌,贺大当家的笑声打雷般几乎没停。
新娘子据说很美丽,采莲的化妆术嘛,不美丽都没办法。
阿圆和绿柳都没心思去新房里观看新娘的长相,派了丫鬟去打听,说是化妆的小姑娘已经回家去了,两个做嫂子顿时心急如焚,草草吃了几口酒菜就安排往回赶。
跟主人打招呼告辞就算免了,连带的把白家兄弟也叫了出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跟贺聪的交情也不想继续深入下去。
“美丽坊”的店主还在忙碌,就在成衣间画一张设计图,为喜宴准备的服装高挂在墙壁上了,听说已经有个客人相中了,要求定做。
所以说女人一定要有事业支撑,才能不被这些情啊爱啊迷瞎了眼睛,就算是落花之情付了流水,还有根基可以继续等待下一个春天。
小采莲画完一笔裙边儿,抬起脸来看着阿圆:“嫂子,你看看这件样式适不适合胡夫人那个年龄?刚刚胡不语来了,说是想给母亲做一件衣服。”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