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瞧着光鲜亮丽,可内里却早就都腐败不堪。腌臜的事儿都是关起门来做的,若非身处泥潭中央,谁又能真的知道其间的凶险跟阴狠。
叶葵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朱门深宅,原就是女子的战场。没有硝烟,却自有其阴冷之处。宅门内铺着的每一块青砖缝隙间都积着暗红的血渍,双双绣鞋下踩着的可不就是累累白骨?
到了傍晚时分,屋子里忽然进来了个着杏红色罗裙的少女,青丝如墨眉如黛,肤白娇俏。
叶葵彼时正握着本大越纪年录翻着,身子斜斜靠在床头,姿势慵懒。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她原以为是王嬷嬷,可一阵香风袭来,她才发现来的是个从未见过的少女。
年纪应当比小九还要大上两三岁,身姿婀娜却又不媚气。
“奴婢秋樱见过小姐。”杏红罗裙微微一动,她已朝着叶葵福了一福。
叶葵记得秋樱这个名字,那日窗下几个小丫头口中说道的可不就是这个名字。手指微松,手中握着的书便“啪嗒”一声落到了被子上,叶葵装作惶恐,露出个怯怯的神色来,轻声道:”我、我不是什么小姐……”
秋樱闻言以帕遮嘴,嗔道:“小姐莫说笑,您若不是有身份地位的,我家爷又怎会将您安置在这惊鹊院中呢。”
她虽笑着,但眼中却满是不屑跟鄙夷。
叶葵瞧得分明,又被她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到“我家爷”三字时更是觉得口中像被硬塞了只苍蝇般,怎么听便怎么别扭。况且她来了几日,所见到的丫鬟穿的都是素色衣衫,怎到了她这,便成了杏红?
“我只不过是九爷心善从难民堆中救出来的罢了。”叶葵垂眸咬唇,将那怯声怯气的模样做了个透彻。
“呀,原是这般。”秋樱将手中端着的饭食搁到了一旁的桌上,走过来站到床边上,伸出细白的手去探她的额,“可怜见的,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了……”叶葵依旧垂着眸,声音愈来愈轻。
秋樱见她这般怯生,倒像是终于满意了般,收回手去端了饭食过来,“小厨房做的菜,平日里除了九爷外,也就我们几个有这福气尝上几口,你也试试味道。”
叶葵慢吞吞将书合拢搁到了一旁,去接筷子。
谁知秋樱看到了书封,疑惑道:“你竟还识字?”
“我爹原是个落魄秀才,我也认得几个,这书倒是看不全的……”
“说来我也只认得几个字罢了,你莫要多谦。”秋樱嘴边带笑,眼里满是得意,“尝尝这个。对了,九爷可有说今后如何安置你?”
这话问得……
叶葵捏着筷子迟疑道:“九爷未说,我也不知呢。”
“我瞧你也是个伶俐的,倒不如求求九爷就留在这惊鹊院里罢了。”秋樱笑吟吟说道。
“哟,樱姑娘这是在伺候谁用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