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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双方又下了数着,此时局面竟起了大大变化,众人才知这个“珍珑”的秘奥,正是要白棋先挤死了自己一大块,以后的妙着方能源源而生。
棋中固有“反扑”、“倒脱靴”之法,自己故意送死,让对方吃去数子,然后取得胜势,但送死者最多也不过八九子,决无一口气奉送数十子之理,这等“挤死自己”的着法,实乃围棋中千古未有之奇变,任你是如何超妙入神的高手,也决不会想到这一条路上去。任何人所想的,总是如何脱困求生,从来没人故意往死路上去想。
所以若要破这局珍珑非在局内,而在局外,对弈和比武是一样的,都要对手之间留有余地作为发挥空间,两强相逢自然是谁的出手空间大谁的出手选择就多,就如孙子兵法云:“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胜负之道存乎一心,势均力敌或劣势时终归是‘出奇招,以正合’。
虚竹虽然是胡乱一子,可他这一招却下在旁人决计想不到的地方,即多出了余地,又让苏星河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再加上李岩的指点,可谓胜负已定。
李岩对玄难说道:“玄难大师你观这虚竹小师傅破局如何?”
玄难虽然是虚竹的长辈,此时此刻,却也忍不住的为之佩服道:“这局棋本来纠缠于得失胜败之中,以致无可破解,虚竹这一着不着意于生死,更不着意于胜败,反而勘破了生死,得到解脱..........”他隐隐似有所悟,却又捉摸不定,自知一生耽于武学,于禅定功夫大有欠缺,忽想:“聋哑先生与函谷八友专鹜杂学,以致武功不如丁春秋,我先前还笑他们走入了歧路。可是我毕生专练武功,不勤参禅,不急了生死,岂不是更加走上了歧路?”想到此节,霎时之间全身大汗淋漓。
李岩不管玄难反应如何,仿佛自语道:“据传少林寺有七十二项绝技,但只听闻达摩身兼诸门绝技,后来高僧虽也有身兼多门绝技但也不过十二三项,而且多是盛年亡故,侥幸得以天年的也会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却不知何故?”
玄难登时全身大振,深深朝杜显一拜,说道:“色身俱空,老衲本来被丁春秋暗算,一身武功尽数丧失,心中郁结难受,今日听得李居士暮鼓晨钟之言方才知道这一生本末倒置,昨日种种前非今是,他年若能得悟佛法,皆是因今日李居士赠言。”
其余少林弟子们见玄难拜倒,也纷纷向李岩拜去,李岩挥挥手道:“这只是本座的一点愚见而已,何当大师大礼。”
说话间,他不忘随手指点虚竹,妙招源源不绝。下到后头,苏星河脸色愈加欢喜,眼见黑棋不论如何应法,都要被白棋吃去一块,但如黑棋放开一条生路,那么白棋就此冲出重围,那时别有天地,再也奈何它不得了。苏星河凝思半晌,笑吟吟的应了一着黑棋。
虚竹一着下‘上’位七八路!”旁观众人多少都会弈道,明白此着一下,便解破了这个珍珑棋局,他忍不住挠了挠头笑道:“多谢老先生承让!”
苏星河满脸笑容,拱手道:“小师傅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虚竹老实应道,“其实,这都多亏了李居士前辈公子的指点。”他本是嘴笨之人,一时之间,竟而想不到改如何称呼李岩。
苏星河笑道:“小师傅无须太谦。你能解开这局珍珑,了解先师遗愿,老朽感激不尽。老朽还有一事相烦,”他说着走到那三间木屋之前,“请公子进到屋内,面对先师神位祷告一番,以慰先师在夭之灵。”
虚竹道:“此乃小僧当为之举。”走到那木屋前,却又有些为难,只因这三间木屋建构得好生奇怪,竞没门户,不知要如何进去。
李岩在他身后笑道:“小和尚,前无去路,你不会自己打开一条路么?”
“哦!”虚竹对于李岩已经是万分信任,当下抬手一掌击倒门板上,门板便整整齐齐倒下,众人都是武学名家自然知道劈开门板容易,但要找准最中心那一着力点,和恰到好处用力,门板才会如此直直倒下。这对眼力、时机和自身掌控力的把握可谓妙到毫颠。都不由得为虚竹喝了声采,却是虚竹在李岩的点播之下,已然进窥上乘武学境界,只是他还不自知而已..........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