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了。聂夫子等到从衙门出来时,顿时觉得恍如隔世重生一般,对着儿子便哭了起来。
经历过这场劫难,他也想得通了,富贵荣华并不是如此好相与的,若非自己一味只知追求名利,看重虚名,也不至于引出今日大祸来。虽说不知道怎么杀人的最后又变成了崔梅,但他能捡得一条性命,自然心中感激万分,他也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人,对于崔梅主动认罪,心中感激,但也只有感激而已,自己往后回去会为崔梅时常烧香,盼她下辈子转世投胎,再做一个有福气的人,这辈子欠了她,以往便多给她烧些纸钱,当做还礼了。
对于崔梅承认了杀贺元年一事,崔薇倒是不太相信。崔梅这样的人性格实在是太软了,若说她敢杀人,头一个杀的应该是陈小军才是,再者崔梅那模样,不是崔薇瞧不起她,一个嫁了人之后饱受折磨的妇人,黄皮寡瘦的,当日又被陈小军硬生生弄掉了腹中的胎儿,从此伤了身子,看起来气色不好不说,而且整个人都似是三十来岁的妇人一般,又干瘦异常,不是有风情的,贺元年便是觉得自己吃了亏,最多找陈小军要挟要银子就是了,不可能会看得上崔梅,更何况他又时常拿了银子去百花楼那样的地方,又不缺女人,何必要去真强迫崔梅?
崔薇觉得不信,如今聂秋染已经被洗清了嫌疑,她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虽说她不信自己的枕边人会亲自出面去杀贺元年,但到底怕他得罪了哪个人被算计了,因此这会儿案情一旦水落石出了,自然放了心,晚间时候就与聂秋染闲话道:“崔梅性子胆小,我觉得她没那个胆子敢杀贺元年。”
贺元年那样的无赖便是瞪一瞪眼也够她害怕了,哪里又敢拼着性命杀他,再者若是她一个人杀贺元年,一个柔弱女子,肯定不是一个无赖汉子对手。聂秋染看她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在往下淌着水珠,顺手便捞了帕子过来替她擦了两下,这才笑道:“这事儿她是替人顶了罪,但她愿意去死,谁也拦不住。”顿了顿,聂秋染又道:“我爹过几日便准备要回乡了,如今皇上尚未下旨让我复职,不如借此时机,咱们回去一趟,也好将我爹他们送回去好好安顿了。”
若是能出去散散心,崔薇当然也高兴,自然就应下了。
崔梅处斩那日,因要被砍头的人并非她一个,因此尚未到时辰前,她是被囚车一路带出去的,沿途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崔薇也坐在一辆马车上,夹杂在人群中,周围被几个身材结实的护卫隔开了一道通道来。崔梅神情萎靡,脑袋还在四处望着,似是在看着什么,崔薇的马车随着囚车一路朝北面刑场前去,崔梅的目光焦急的在四处看着,到了刑场囚车被打开,她被人推着下来时,四周人潮里,依旧没见那熟悉的人影,她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失望之色来,崔薇从马车上由碧柳扶了下来,朝不远处的刑台走了过去。
几个护卫隔开人群,护着她朝刑台过去,今日聂秋染被内侍带了旨召入宫中,没有陪她一块儿出来,崔薇想出来送崔梅一程,顺利与她也说说话。
看到渐渐走近的崔薇时,崔梅眼睛顿时亮了亮,连忙跪着朝前挪了几步,只是后头看着她的官差却如同老鹰抓小鸡一般,又将她提回了原处,崔梅挣扎着,嘴里说了什么,但场中看斩首的百姓们似人山人海般,现场闹腾无比,她说的话被淹没在了人声里,根本听不见。崔薇拧了裙摆上台,碧柳拿了银子给那官差,又亮明了自己一家的身份,那两个官差提着刀便退得远了些,崔薇蹲了下来,崔梅看着她的眼睛里带着焦急与欣喜:“四妹妹,你是来救我的吗?”
“救你?”崔薇没料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说这个,忍不住失声笑了出来:“大堂姐,如今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都已经到了刑场,还有谁可以救你?”
“你去求聂状元啊,让他进京讨个圣旨,我夫君是这样说的,人家戏里都是这样演的,你救我一命,往后我为你做牛做马……”崔梅双手被倒捆着,不能伸手将崔薇拉住,不过她仍是不由自主的倾过了身子来,想靠得崔薇更近一些:“聂状元是状元郎,他是文曲星下凡,他有法子的,他一定有法子的,四妹妹,你赶紧救我一命啊,我们好歹也是同姓崔的, 都是一家人,我们是亲戚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