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知觉了,刚刚出去走了一阵,裤腿上都沾了泥,她索性又烧了水洗过脸和手,泡了脚将裤子重新换过了,才跟聂秋染一块儿钻进了被窝。今儿发生的事情不少,她险些都将聂晴的事儿给忘了,如今两人睡到一块儿,一边互相搂着取暖,她这才一边将今日看到的事情详细跟聂秋染说了一遍。
聂秋染的心思倒不是放在潘世权身上,而是放在了前头崔薇所说的那年轻男子身上。照崔薇所说,那年轻的男子面色有些苍白,身材瘦弱并不高大。这两种情况的年轻人在村里并不多见。一般乡下人要种地的,哪一个不是像崔敬怀一般身材结实的,就算是身材矮小一些,但也绝对不会脸色苍白到哪儿去。除了一些读书的,倒也有可能像她所说的这般。但村里读书的人并不多,就是在这整个乡下,读书的人家一只手指头都数了出来。
他一边心里想着事情,一边伸手便在崔薇背上拍,下意识的哄着她睡,半晌之后,聂秋染突然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若是没有估计错误,他恐怕倒真是猜出了那年轻男子是谁了。一想到这儿,聂秋染眼里不由露出讥讽之色,这才闭了眼睛睡了。
昨日里受的刺激大了,崔薇对潘家本能的生出几分抵触情绪来,潘家再使人过来请去吃饭时,聂秋染便婉言谢绝了,事实上潘家的人也不过是来做下姿态而已,见聂秋染真拒绝,他们态度表到了,自然也不会三催四请的非要将人拉过去。
一大早时崔世福两兄弟便收拾了家人去县城里了,去之前聂秋染又给了一封书信,他们是走路去的,自然比不得坐马车,恐怕这光是去县里便要大半日的时间,这回他们是去告崔敬忠的,杨氏一大早的哭喊声便响亮得有些刺耳,话里都是在打骂孔氏的,崔薇听了这些,心里虽然对孔氏没什么好感,但这会儿也忍不住觉得她可怜了起来。
崔世福等人这一趟进县里直到半夜时分才回来的,他们去之前是得了聂秋染一封书信的,因此进县衙门里告状倒也颇为顺利,衙门里一些人就是瞧在聂秋染是举人的份儿上,也不会对他们多加为难,很快便安抚了崔世福等人,崔世福兄弟本来当这天底下衙门是最不敢去的处所,但这回因聂秋染的关系,一去时极为顺利不说,而且最后那些平日里看起来张牙舞爪的衙役对他们还极为客气,心中不由又惊又喜,回来时先来崔薇这边感谢了一趟,这才回去,自此之后,崔家人看到聂秋染时,都很是敬畏的样子。
如今小湾村里因为潘世权谋了官职之事,成为小湾村中最为热门儿的话题了,因此原本林氏被偷银子也算是件大事儿的,可是硬生生的却被这件事情给压了下去。杨氏对此既是感到有些欣慰,又是感到有些惶恐不安,已经过去两三天时间了,可崔敬忠还没有消息,她心中有些害怕儿子出了什么意外,又高兴儿子还没被人抓着。崔薇过来崔家拿竹蓝时,杨氏便正在院子里拿了细竹枝捆成的人高大扫帚在扫着,崔世福也在。
杨氏前两天晚上被崔世福揍过一回之后,额头便肿了鸽子蛋大小的包,周围青青紫紫的一片,连带着眼睛都肿了起来,眯成一条缝,看起来颇为吓人。她一向好脸面,这些天是连门都不敢出了,洗衣裳等事儿便都唤着王氏去,王氏被使唤得敢怒不敢言,但她如今生了孩子多年,早摸清崔敬怀的脾性,也不敢对杨氏不孝顺,因此忍气吞声着,崔薇过来时,她刚好挑了洗好的衣裳回来晾,嘴里正低声咒骂道:“一天到晚的便让人洗衣裳,也不知哪儿来的这些臭脾性,衣裳洗得再干净,生个儿子却是手脚不干净的东西,没见她将自已拉孩子的东西洗一洗。”
王氏念得小声,崔世福与杨氏离得她又远,因此没听清她嘴里到底念了个什么东西,崔薇一进门儿却是听到了,顿时险些喷了出来,连忙抬头看了王氏一眼,那头王氏一见到崔薇过来,眼睛便是一亮。聂秋染如今在县衙门里都有脸面的事儿,崔家里便没人不知道的,再加上那晚聂秋染伸手便是给了五两银子,众人都是看见的,王氏当然也想讨好了她,往后得些好处,因此一看到崔薇,也顾不得再晾衣裳了,将东西往桶里一丢,连忙就迎了上来,陪着笑道:“小姑子来了,可是过来找爹拿竹蓝的,不如中午就在这边吃饭吧。”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