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冬天的雪缠绵不尽地落下,到过年的时候,整个泰州都被一层银白的霜雪覆盖。
秦易之坐在书房里,特意huā费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来写‘桃符’。
虽说现在好多人喜欢用纸张,可如今对秦家来说,正是辞旧迎新的好日子,总要辟邪效果更好的桃木才好,他便找人去订做了许多块儿薄薄的桃木板子。
‘天增岁月不增寿,春满人间福满门’,‘冬雪欲白千里草,春晖又红万朵huā’……
一对儿,接着一对儿,都是些很寻常,很俗气,也很喜庆的对联,秦文渊带着自家的长子长女,外加小女儿和小女婿一起写,没多久,不只是家中的各个大门外挂了‘桃符’,还多出不少,分送给左邻右舍。
小秀和赵子常是过年前刚到的泰州,不是两个人走得慢,着实是这小两口身份特殊,一路行来,地方官员难免逢迎,赵子常为人又向来温和,从不让人难堪,遇上热情的地方官儿,总不好强行离去,这还是眼瞅着春节将至,才不得不快马加鞭,好不容易才在年节前赶到了泰州。
在交通不便的当下,辛辛苦苦赶路,那真是个折磨人的活儿,两个人刚到家就累趴下了,尤其是小秀,连着睡了一整天才起身。还是秦亚茹知道人睡得太多,更容易觉得疲惫迷糊,勉强把她拽了起来。
缓过劲儿,这两口子在泰州却是玩得很开心,一块儿结伴儿出门逛街,一起打雪仗,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偶尔还很幼稚得为了谁堆的雪人可爱而争辩几句,可比在京城生活快活得多。
赵子常一向没有架子,而秦易之多少又有些迂,哪怕是皇家的小世子,他也只当女婿看待,自是毫无拘束。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围在桌前,品评大家写的桃符,秦易之尤其喜欢秦亚茹的字儿,忍不住笑:“阿蛮的字儿长进了许多,以前总觉得阿蛮的天分不够,字写得也只能说不差,端正有余,灵性不足,如今再看,这一笔字,却是婉转中带着锐气,乍看朴实无华,实则内有乾坤,若非沉浸此道多年,专心致志,必不能成。”
秦亚茹挑眉,眉眼间却不免隐隐有些寂寥——可不是沉浸此道多年,那时候,她能打发时间,排解寂寞的方式,也只有读书练字作画抚琴,把那闺阁技艺,一样样拿来反复练习,永无尽头的日日夜夜,除了这些,再无其它。
暗暗地揉了揉眉心,把心底深处潜藏的那一点儿别扭拂去,就像擦拭家里的尘垢一般,面上又露出婉约的笑容来,能有今日,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人不能贪心太过,否则老天爷会看不下去的。
年节将至,送礼的人很多,家里上上下下都忙的厉害,只这送礼,就不是个轻省活儿,秦易之自己不大懂,秦亚茹也没有经验,最后只好交给秦小秀这位世子妃了。
别看秦小秀年纪轻,也没正经学过这些礼尚往来的规矩,但她到底在教坊司多年,迎来送往惯了,也不是不知道人情世故,嫁去八王府,因为是嫁给了世子妃,将来要操持家业的,虽然赵子常怜惜她年幼,王府的嬷嬷们却没少给她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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