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疲惫了,大脑却不肯休息,迷蒙之中猜想到霍十九出去是做什么,不由得轻叹了一声。
看来要想改变现状也并非易事。
清晨,持续下了三日的大雪终于停了,阳光毫不吝啬的洒落在莹白雪毯上,与侯府高挂的大红灯笼和窗棂纸上贴着的窗花儿交织粗活一片喜庆氛围。
蒋妩穿着一身真红色箭袖袄,鹅黄色灰鼠皮裙子,披着淡黄的锦缎大氅,抱着精致的小暖炉一路往上房走去,见到的便都是红白相映的喜庆景致。
“这才有个过年的样子啊。”冰松穿了身簇新的粉袄,双髻上簪了银簪和绢花,笑眯眯的道:“昨儿个还担心今日不会放晴呢。”
“是啊,这一场大雪下得,连集市上都冷清了许多。”听雨一身碧色,在冰天雪地中给人清新之感。
蒋妩感慨:“只要江山稳固,天下又哪里会冷清?百姓们才不在乎上位者是如何闹腾,只要吃得饱,穿得暖,谁登主位还不都一样?偏偏有人就是放不开手。”
“夫人可不要这样说,叫人听了去难保不会惹来是非。”冰松紧张的很,只觉蒋妩进来说起话来越发没个顾及了。
蒋妩不以为意,“不打紧的,你紧张个什么。”难道人还没利用够,皇帝会舍得惹怒了霍十九?再说她在外头的名声本来也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也不怕再添上这一笔。
上房中,赵氏正和蒋嫣、唐氏一同逗着七斤玩儿,一听下人来回蒋妩来了,赵氏立即笑道:“嫣姐儿快去问问妩姐儿预备了红包不曾,今儿晚上可是要给她还未出生的小侄子发压岁呢。”
“娘。”蒋嫣粉面羞红,抚摸着隆起的腹部,道:“哪里有孩子还未出世,我这个做娘的就先与人要起压岁钱的。”
“就是啊。”蒋妩进了屋,给长辈们都行过礼,就扶着蒋嫣在炕沿坐下:“娘这是偏疼呢,我可不依。”
“你呀,也别不依。”赵氏打趣道:“等你再怀上,赶上过年时候大着肚子,我也跟嫣姐儿替你孩子讨压岁钱。”
蒋妩明看出赵氏瞧她时眼神很是揶揄,却也不为所动,面不改色的道:“那可这么说定了,娘到时不准反悔。”又拉着周围的妈妈和媳妇子们都给作见证。
屋内一时间当真热闹的很。
婢子鱼贯进了屋来,将各色捧盒放下,里头是各色油炸面果子小点心,还有糖果、花生和瓜子等零食,又有婢女奉上了热茶。
蒋妩一面吃茶一面道:“今儿晚上宫里宴会一结束,我们就回来,爹娘在府中不必焦急,等着我们回来下饺子。”
“阿英也回来守岁?”
“嗯。阿英与皇上商议好了,今儿晚上皇上也来咱们家。”
见赵氏似有为难,蒋妩笑着安抚:“娘不必担忧,皇上也不是没来过咱们家,咱们该怎么过年就怎么过,只要待皇上尊重一些,其余的照常便是。”
“可皇上毕竟是一国之君……”
“若是想要排场,宫里有的是呢,又何必来咱们家?皇上肯来,要的就是个家味儿。”
“你说的是。”
几人在屋里说笑着,不多时却见霍大栓和霍廿一都穿了簇新的袄子撩帘先后进了屋。
眼瞧霍大栓走在前头,面色铁青,霍廿一跟在后头也是一脸为难,赵氏便知是有事。
“怎么了?”
唐氏见霍大栓和霍廿一回来,又想他们或许有事要商议,就带着蒋娇先回客院去。
蒋妩本想相送,却在听霍大栓说:“阿英那个臭小子,又在外头惹事了。”时生生止住了步伐。
赵氏一听是霍十九的事儿,就忍不住担忧道:“你说阿英怎么了?”
“你那个表情,是担心阿英吃了亏?”霍大栓声音闷闷的:“咱儿子是个什么性子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么?他能吃亏?我还巴不得他肯吃亏,给别人留一条活路。大过年的,好端端竟带着他手下去将吏部赵大人的家给抄了。你说他就是个挂着闲职的侯爷,又不是青天大老爷,也不用追拿逃犯,也不是像以前一样是个锦衣卫指挥使,怎么还敢做出这样私自闯进人家里的鲁莽事,他也不怕叫人抓住小辫子。”
若是从前霍大栓不知情时,霍十九怕早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就算如今霍大栓知情,他心里也依旧是堵得慌。
他知道霍十九是什么样儿的,可寻常老百姓不知道啊。今日大过年的,清早家门前却收到了白灯笼,还不只是一盏,也不知是哪位爱国忠君之士放的。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