妩围在当中。
马车旁的听雨、冰松和车夫早已呆愣住了。
那车夫眼珠一转,连滚带爬就要逃走。谁知一抬头,却看到眼前一双皂靴。随即便是惊恐的倒退。
“小胡子”身旁的侍卫手起刀落,车夫的人头落地,惊呼都来不及。
那人头,就滚落在马车旁的冰松脚边。
冰松吓的双眼一翻,终于晕了过去。
侍卫冷哼了一声,在车夫的尸首上蹭了蹭刀上鲜血,饶有兴味看着包围圈内那道明亮迅捷如闪电的身影,并无了结听雨和冰松两个弱质女流的意思,像怕跌了身份。
听雨咬唇搂着冰松靠着马车坐在地上,眼中含泪望着蒋妩。
而只这一会儿时间,地上又多了四具黑衣人的尸首。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以小组配合执行任务从不曾失手,今日却被一弱质女流连毙了六人。
这些汉子更加留神仔细,以六人为一小组配合,改变了战略,似不想立即取蒋妩性命,只是在与她磨。
她再厉害,只有一人,且体力有限。
而他们还有二十四人,三组轮番,早晚将她磨死!
敌方懂。
蒋妩更懂。
若是没有受伤之前,她的体力会更好,奈何上次那两箭的伤让她元气大伤。此刻她虽如猎豹般敏力迅捷,却知自己不可能杀光面前所有人。
蒋妩在等。她相信霍十九一经逃脱,定然会派人前来营救。
但是一刻钟过去,没有人来……
心中的期望与失落都渐渐归于平静。空气中的血腥味似在提醒着她,她是孤儿,她是特工,她手中沾满鲜血,她不配,她不配……
罢了,罢了。到此刻,蒋妩已心如明镜,亦如止水。既然自己心甘情愿,何苦怪罪旁人?
手起刀落,又斩一人。
头颅高高飞起,尸身倒下时,鲜血喷涌而出,溅在蒋妩脸上。
猛然回头,步摇摆出一道金光。蒋妩反手横刀在身前,煞气凛然,纵声长笑。那笑声中有满腔豪情与洒脱,令人动容。
汉子们不禁在想,一个女子尚且如此,若大燕人人如此,金国哪里还有可乘之机!?
“捉活的!”“小胡子”高喝!
谁话音方落。蒋妩已反手一刀砍倒两人,又于旋身之间砍伤四人。
包围圈一瞬凌乱,蓝影一瞬掠于马车旁。
那始终观战的侍卫不待反应,蒋妩手中的钢刀已架在他脖颈上。
低柔温和的声音含笑,以金语道:“让他们闪开。不准伤害我的婢女。”
城郊一处破落民宅中一片漆黑,霍十九浑身紧绷,肌肉纠结,用足了力气却不能动弹分毫,他已双目充血,声音嘶哑:“墨染,放开我,快救妩儿!迟了就来不及了!”
曹玉站在霍十九面前三步远,沉痛又痛惜的道:“爷,您别急了。”
“曹玉!你这混蛋!来人!来人!”
可无论霍十九如何叫嚷,这里又不是霍府,他面前只有曹玉一人,又有何办法?
曹玉认真的望着霍十九,道:“爷,你最好希望夫人回不来。她就算生还回来,我也会杀了她。”
“她是我妻!”
“她是刺客!她在你身旁图谋不轨,这把匕首,”说着从靴子里拔出蒋妩在英国公府掷向英国公的那把匕首:“我去打探过,铁匠铺子我都找到了!的确是她画了图纸去打造的,否则这样稀奇的匕首哪里会有!爷,你醒醒吧!她是清流派来暗杀你的刺客!”
“她若要杀我,机会多得是,何至于等到今日还要陪我出门!你怎知铁匠不是被人收买!”
“这才是她的心机!若非是我注意到这把匕首,她哪里会有破绽!”曹玉见霍十九被点着穴道,却竭力想要动弹急的满额汗水的模样,单膝跪地决然道:“爷,我必要保护你周全,一个女刺客,你留不得。今日她若殒身,尚且可以幻想她是无辜,爷好歹没有被欺骗了感情。如若她回来,我会如方才说的那般,绝不会饶了她性命!”
霍十九额上青筋暴起,睚眦欲裂,依旧在奋力挣脱,想要冲开穴道。
曹玉却抬手为他解了穴。
“你!”
“爷,现在就算回去,她也已死定了。”
霍十九不理会曹玉,大步奔了出去。曹玉紧随其后。
事发的巷中只余一辆空荡荡的马车和车夫身首异处的尸首,以及满地血污而已,哪里还有人?
空气中有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味,乌云遮蔽月光,须臾间,暴雨倾盆。
雨水冲刷着青石砖上的鲜血,夜色由幽蓝转为漆黑。
霍十九望着空旷的巷子,只说了句:“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曹玉抿唇拱手:“是。”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