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欲坠的感觉,胀痛难忍,但此时又岂能露出丁点的胆怯,因而他面色如常,语气冰冷道:“你找死。”
“谁找死不是一目了然?上,都给本将上,杀了这几个,我明天到圣上面前给你们记大功。”
围攻的一群人听闻立即红了眼,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子画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小砚台,甩袖一挥,一道强劲的气流随之而出,众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甩开了三丈之远,捂着胸口爬不起来。
何志远惊骇地看着这一幕,他从没想过这么一个文弱的男子竟有如此高强的武功,不,这已经超过了武功的定义,难道他真的是怪物?
就在何志远惊魂未定时,子画一双淡眸冷冷地瞟了过来,眼里的无情与厌恶简直要将人冻杀在当场,他两片薄唇轻启,带着毫无感情的冰冷,轻声道:“我说过你该死。”
何志远瞳孔紧缩,这一刻他是真的相信眼前的男人是想杀他,而且也有能力杀他,但此时求饶已来不及,还来不及惊呼,一枚散发着寒气冰片已牢牢地嵌入他的喉咙里,生生隔断了他的动脉,何志远脸上表情扭曲几下,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受了伤的叛军们被刚才的一幕吓得面色发白,眼角子画一步步向他们走来,就更是心惊肉跳。
“饶命,正君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正君饶命。”
底下人跪了一地,子画面色冷凝,全身傻气大开,犹如人间修罗,眼光扫过他们时犹似草芥,“都给本君滚!”
“是是是。”几人顾不得胸内翻滚的疼痛,从雪地里爬起来就走。雪还在细细密密地下着,沾到子画的睫毛上然后化成了水珠低下,但他却毫无感觉,直愣愣地站在天地之间,小砚台与桂嬷嬷几人担心他,忙完去将他拉近房里来,子画却根本毫无所动。
不知是心痛还是强行施展法力而带来的疼痛,子画只觉全身都痛了起来,眼前闪现的全是安熙宁的音容笑貌,他说过要同他生生世世,要陪他看明年的雪……
肚子突然痛了起来,似乎有什么要破体而出,子画不由瘫倒在雪地上,桂嬷嬷一见此情景,冷色立即就变了:“哎呀,正君怕是要临产了,砚台公公快去吩咐人潜水,喜妹快同我将正君扶进去。”
几人正要分开行动,却见子画身上白光大盛,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子画此时也是陷入昏迷之中,他的身体似被人牵引,慢慢地飘到了半空之中,散发出的白光将落在身旁的白雪照的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安熙宁此时正带兵往王府赶,太子生怕他冲动,牢牢地跟在了他的身边。来到宁王府时,满地的鲜血与尸体让他的心狠狠地往下坠去,脑中闪过千万可能却都被他一一压下,他此刻的心中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子画,他的子画。
太子见他双目赤红,面有疯狂之色,顿感不妙,忙拉了他道:“五弟,你冷静点,子画会没事的。”
安熙宁挥开他的手,眼神混乱:“子画当然会没事,他说过会安全等我回来的,他说过!”他边说边往主院跑,刚穿过花园就见一队叛军跑出,各个身负重伤又极度惊恐的样子,安熙宁怒从心中起,长剑一指,恨声道:“给本王杀!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士兵接到命令,立即同叛军战到了一起,安熙宁冷眼瞟过,继续向主院飞奔而去。刚进院门,就见死在了地上的何志远及昏迷在地的小砚台和桂嬷嬷几人,正焦急寻找子画的踪影时就听小狼一直对着半空嚎叫。
安熙宁下意识抬头,就发现自己一直惦念着的人横躺在半空中,身上白光璀璨,衣袂飘然,宛如谪仙临世,连飘在他身边的白雪都失了颜色。
太子跟进来看到此场景时惊的目瞪口呆,好在他也算见过世面,马上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先出去通知了外面的士兵在外等候不得进去主院,再回来禁闭了院门,防止有心人偷看,他其实对子画的身份早有怀疑,今日算是给了他证实。
安熙宁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半空中的子画,突然他身子一动,似有一团白光从他体内挣扎而出,然后安熙宁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就在他失神之际,空中的白光就飘到了他的怀中,安熙宁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看,正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婴儿,眼睛紧紧闭着,皮肤有些红,小身子小手都缩成一团,绕是如此也遮掩不住五官的精致。
许是父子天性,天生有血脉之间的感应,安熙宁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满足与欣喜,这就是睿儿,他与子画的睿儿!
安熙宁抱着婴儿的双手都有些颤抖了,眼睛被泪水憋的通红,正要抬头去跟子画分享喜悦时,就见空中的子画因为失了白光的托庇而缓缓下落,墨发翻飞,美不胜收。安熙宁忙将怀中的婴儿往太子手上一塞,跑上前接住落下的子画,当空虚的怀抱终于又被填满,失而复得的喜悦简直快逼疯了他,怀中的子画美眸轻闭,一如既往的清冷淡然,似感受到他的存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熙宁?”声音虚弱而彷徨。
安熙宁喜极而泣,不住点头道:“是我,子画我来了,你没事简直太好了。”
子画唇边渐渐拉出笑容,眼神却越来越空洞:“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双手无力垂下,子画将脸埋进安熙宁的胸前,一如以往的日日夜夜,他躺在安熙宁的怀中安睡,只是这次他的身体失去了温度,在寒风里慢慢地变冷。
安熙宁双腿一软,抱着子画跪倒在雪地里,天崩地裂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原以为上天让他重活一次是给他改过的机会,让他能与子画携手共度一生,却没想到此时才是最大的折磨,若能选择,他宁愿回到上一世,至少他还知道,子画在自己的世界里能够好好地活着,哪怕他再也见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