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霍雨也知道自己有些着急了，她松开手，微笑的看着秦安芜，“是我太任性了，那二婶婶一定帮我向爷爷问好。”

    “恩。”秦安芜点头后直接离开。

    汽车快速而平稳的驶到医院门口，安素和秦安芜从车上下来就看到安博文和安弘益早已到了，只是两人相距甚远，安博文一脸复杂的看向安弘益。

    “大哥。”秦安芜上前轻声的叫道，“你们···”

    安博文面色一暗，微不可及的摇摇头，目光落在安素的身上，“九儿，好久不见了！我···”

    “进去吧。”安素没有看向安博文，直接从两人的身边走过，安弘益从始至终都没有将目光聚焦在自己的父亲身上，仿似这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人一般，沉默的跟在安素身后走入了医院。

    “大哥，九儿她一直就是这个性格，你不要生气。”秦安芜解释，“还有弘益，你也不要太着急了，现在你已经回来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知道。”安博文感激的开口，“这些你辛苦你们夫妻了，还有谢谢你们！”

    “都是一家人。”秦安芜摇摇头，“我们进去吧。”

    “恩。”安博文和秦安芜也并排走了进去。

    原本躺在床上闭目养神的安老将军，听到开门的声音后立刻睁眼看去，看到来人后脸上一喜，“九儿，你终于来看爷爷啦，爷爷在这里好无聊啊，你···”

    看到安素身后露出的身影，安老将军立刻收起面上的笑容，冷着脸看向安博文，“你怎么会在这里，给我立刻滚出去！”

    “爸！”安博文看着苍老的父亲，眼眶微红，扑通一声跪在病床前，“爸，对不起！”

    安老将军严厉的话都被这一跪堵住，他撇开头，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秦安芜拉着垂着立在门口的安弘益走出了病房，留给里面的人一个安静的空间。

    安素站在床头，看着安老将军强装没事的模样，轻声开口，“爷爷，我扶你坐起来吧。”

    “九儿···”安老将军张口想要说什么，却在看到安素平静的目光后，沉默的由其扶着靠坐在床头，低头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心底没来由的感到悲伤。他这个骄傲的儿子，一生中屈指可数的低头都是为了那个女人，罢了罢了，也许是他们安家上辈子亏欠了这个女人吧。

    “你起来吧。”安老将军紧紧的握着安素的手，仿佛想要以此获得支撑的力量。

    沧桑的声音让安博文的身体一震，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一直都是满面红光，声如洪钟，从什么时候起父亲的精神已经大不如以前了，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爸···”

    “起来！”安老将军的声音不如以前的洪亮，却更有威力，“出去几年，难道连膝盖也软了？”

    “没有！”安博文收起眼底的情绪，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沉稳的起身站在父亲的面前，“儿子不孝，这么多年一直未能在父亲身边尽孝，但儿子从未辱没过安家的名声！”

    “总算还不是无可救药。”安老将军上下的打量着多年未见的儿子，倒是更加沉稳了，“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想来没有了我们这些人，你们应该更加舒心吧。”

    “爸。”安博文从头至尾没有多辩解一句，只是一句话，“对不起！”

    安老将军沉默几秒，才无力的挥挥手，“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真正对不起的人是谁，我想你自己也应该清楚。过去的事情我不会追究，也没那个精力追究了，只是有一件事我想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您问！”

    “思源那个混小子的事情你到底知不知道？”安老将军紧紧的盯着安博文，不放过他的一丝表情。而让安老将军失望的是，他从安博文的脸上没看出一点变化。

    “思源结婚的事我是知道的，只是···”安博文坦荡的开口，“只是对象是谁我真的没有见过。”

    “少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安老将军瞪圆了眼，“我就不相信你没有调查过。”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您。”安博文笑着恭维，“我是稍微的调查过，不过只知道对方家世清白，且没什么坏心思，而且思源的眼光我也是相信的。”

    安老将军冷哼一声，“哼，你倒是一句相信就将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爸，难道她有什么问题？”安博文皱眉问道，“思源知道吗，他是什么态度？”

    “他能有什么态度。”安老将军想起这些事就糟心，“现在她怀着安家的骨血，不管她有没有问题，都必须好好的！还有，秦家那丫头为了思源那混小子受了多少委屈，你不可能不知道，挑个时间跟人家父母好好道个歉。”

    “我知道的。”安博文点头。

    “知道还不滚出来，难道让我留你在这吃饭啊！”事情一说完，安老将军就开始轰人。

    而这般不好的语气却让安博文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带着笑容，“那我就不打扰您休息了，我明天再来看您。”

    看着轻轻带上的房门，安老将军叹口气，拉着安素坐到自己的身边，拍拍她的手，“九儿，爷爷现在是不是越来越心软了？就这样让他回来，让你受委屈了，爷爷对不起你···”

    “没有！”安素回握住这双干瘪苍老的手，“从一开始我就没有受委屈，而且我不觉的心软是一件坏事，你只要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做决定就好，我会站在你的身边。”

    “呵呵，好好！”安老将军摸摸安素的头顶，“我们九儿长大了，知道安慰爷爷了。”

    “不是安慰。”安素认真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安老将军笑着回应，屋内气氛欢快而融洽。

    走出病房的安博文，看到站在一旁的安弘益，脚步一顿，深吸一口气，才缓缓的开口，“弘益，我能跟你谈谈吗？”

    秦安芜望着像是没有听到的安弘益，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去吧，跟你爸好好聊聊，这里有我看着呢，你放心吧。”

    看着秦安芜眼底的关心，安弘益才点头抬脚向外面走去，安博文对着秦安芜道声谢后立刻跟了上去，并排走在安弘益的身边，看看安弘益的神情，欲言又止。

    就这样沉默的走到医院的后院，安弘益突然脚步一顿，“你想要说什么？”

    “···”安博文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先是一愣随后反射性开口，“你吃过早饭了吗？”一说完，安博文就感到有些尴尬了，只是面上却仍强装着镇定。

    “如果你想说的是这个，那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奉陪了！”

    “等等！”安博文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安弘益，“弘益，你难道真的不能原谅我吗？当年的事，我不否认，我确实是存有私心，但我的没有想要做出伤害九儿的事情。我知道你生气我让九儿冒险，但那是你们的母亲，你难道就让我见死不救吗？”

    安弘益转身冷冷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不知道自己最大的错在哪里，“没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你是我的父亲，我不会否认这一点，但以后你也只会是我的父亲。还有，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有一句话我觉得也应该提前说一下，离九儿远一点！”

    “你！”安博文看着儿子冰冷的目光，心中满是悲伤，“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我只相信自己眼睛所见的事实。”扔下这一句，安弘益就不理会身后的呼唤，直接离开了医院。

    明明是天气已经转暖，但安博文仍然觉得风刺骨的冷，像是要将他的身体冻僵一般。春风吹过，黑发中飘荡着银丝，显得如此落寞。

    “你还不明白吗？”淡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醒了呆愣的安博文。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人，想要勾起笑容却发现嘴角已经僵硬，压在心底多年的愧疚一下子像是要将他淹没，让他喘不过气来。

    安素慢慢的走到安博文的身边，“弘益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当年你和我的交易内幕，这些年他怎么可能会想不通。那些事情不过只是导火索罢了，真正让他耿耿于怀的事情，你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我···”安博文避开安素的目光，“我以为他会理解我们的苦衷。”

    “作为你们的儿子，他理解。”安素的目光落在远方，“但同样因为是你们的儿子，所以他难以释怀。弘益是一个善良的孩子，但善良不代表没有脾气。”如果让部队中的那些人听到安素的这些话，只怕他们会以为安素的眼睛有问题，这个阴险的笑面虎军医哪里善良了？哪里？

    安素看着面前沉默的男人，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成功的，先天的家世加上后天的努力，这样的人理应站在人生的高处。即便是外调到穷乡僻壤处，也没有磨灭他眼底的锋芒，只是让他变得更加内敛而已。然而这样的男人同样也是失败的，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子，理解不了自己的孩子，即便有着让人敬仰的权利，却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以为你不是会说这些话的人。”安博文轻声的开口，“看来这么多年，变得不止是我们。”

    安素挑眉，“改变是一件坏事吗？”

    “不！”安博文勾起嘴角，面色变得柔和，“是一件好事。以前的你虽然年幼，但浑身却散发着一种缥缈的气息，仿似随时都可能离开，现在这样很好，真的！谢谢你今天告诉我这些，我会好好再和弘益聊聊的。”

    “这是还当年的人情。”安素淡淡的开口，“而且我也是为了弘益。”

    如今再次听到当年的事，安博文眼中闪过一丝恍惚，“当年我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说到底还是我利用了你，何来的人情之说。即便不是我开口向你请求，你也会有别的办法进入轩辕家内部的。”

    “不错，只不过却没有这般名正言顺了。”安素点头，“既然你已经回来了，那么以后安家就交给你了。”

    “你要离开？”安博文一惊，“为什么？”

    安素没有回答安博文的话，径自走远了。

    得到了安老将军的点头，安博文就动作利索的搬回了安家，说搬其实也不算，因为安博文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里面是几件换洗衣服。

    对于安博文的回来，或许最开心的就是霍雨了，看她忙前忙后的样子，只怕对她亲生父亲也不过如此吧。

    “霍雨小姐，您还是放着让我来吧。”王妈站在霍雨的身边，看她泡茶的模样轻轻皱眉。

    “没关系，我做也是一样的。”霍雨泡好茶对着王妈一笑，就端着送到了安博文的面前，“爸，您喝茶！”

    “恩。”安博文接过茶杯，却没有送入口中，而是微笑的看着霍雨，“你就是思源的妻子吧，看我们思源果然很有眼光。不过你们结婚这么大的事情居然没有告诉家人，真是太不应该了。这样，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约上你父母我们一起吃顿饭。这都成亲家了，总不能以后走在路上相互不认识吧。”

    看着安博文和蔼可亲的样子，霍雨原本忐忑的心里立刻放松了下来，面上的笑容更加殷勤，“爸说得对，是我们做事太冲动了。只是我父母···”提到这，霍雨的神色有些为难。

    “怎么，难道他们有什么不方便？”安博文温和的开口。

    “不是，不是。”霍雨连忙摇头，“是他们有些···有些朴素，所以要不还是不用见面了？反正他们肯定不会到京都来，以后大家也见不到面。”

    “那怎么行。”安博文放下茶杯，“不管以后见不见面，这招呼总该打一声的，我们安家不是那么没有礼貌的人家。行了，就约在下个星期天吧。你也别在这忙着了，多照顾自己好自己的身体。”说完，安博文就起身回房了。

    留下半喜半忧的霍雨，而那根本就没有被动过的茶水兀自冒着青烟，没有人在意。

    从医院出来后，秦安芜就直接回到了部队，站在部队办公室门口，“扣扣！”

    “进来！”门内传来沉稳的声音。

    推开门，秦安芜走到办公桌前，“还在忙吗？”

    听到声音，安博武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家里一切还好吗？”

    “都好！”秦安芜轻笑着说道，“你躲在这里倒是落得清闲，将那两个固执的人推给我，你这个‘将军’果然会发号施令啊！”

    “咳咳！”安博武尴尬的咳嗽两声，“这是组织对你的信任！”

    “谢谢组织了！”秦安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你说大哥和弘益的脾气还真是一模一样，大哥昨晚就到了京都，我让他回家住，他却说没有爸的点头绝不会回去。我想着要不先从小的入手吧，这可好，小的直接不回家了。幸好有九儿帮忙，不然我可真的是有心无力了。”

    “九儿？”安博武惊讶的问道，“九儿居然会帮大哥说话？恩，也有可能，毕竟九儿向来和弘益亲近，一定是为了弘益。”

    “我也是这么想的。”秦安芜赞同的点头，“你有没有觉得九儿现在变了，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会插手这件事的。还有，昨天晚上她也说可以让我去渐渐昊然，九儿现在越来越有人气了。”

    想到自己那优秀的绝无仅有的侄女，安博武眼底有着浅浅的担忧，“我也是这么想的，九儿现在确实比以前有生机了。这样爸和老三也可以放心了，爸现在身体远不如从前，有九儿陪在身边他一定很高兴。大哥已经回来了，现在终于可以活动筋骨了，忍了这么多年，希望韩家能支撑的住。”不然可就太没意思了。

    看着安博武脸上血腥的笑容，秦安芜眼底闪过一丝爱恋，“你啊，到时候不要做的太过火了，还要大哥给你收拾残局就太丢人了！”

    “你老公是那样的人吗？”安博武舒适的靠着椅背，“我可等着一天等了好几年了，看着韩家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老子真想一枪子崩了他！”

    “···”秦安芜笑着摇头，心底却十分赞同丈夫的话，韩家这些年确实欺人太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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