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太亲了。就算是明知道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她,还是不能把她做的种种事情公诸于众。
沉默了一会儿,想了很久说不出来。抬起头:“好像要说的话,我们都有缘故。只是姐姐要的东西,我占了个全。她嫁到南中始终是不愿意的,而且姐姐芳心暗许的人,恰恰娶了我。”
管安平笑起来:“就为这个?”
“这难道还是小事?”管隽筠看着他:“所托非人,不论是谁都不会心服。”
“这不是小事,什么是小事?”管安平反问了一句:“就是昕昀都不会提起的,除了我以外,不会再有人知道的事情,我可以跟你说说。这就是父亲跟我娘的故事,当年跟我说起这件事的人,不是别人而是母亲。”他口中的母亲,是父亲明媒正娶的妻子,也就是管隽筠他们的生母。
哪来这么好的兴致,就是管昕昀都不喜欢别人说这件事。怎么大哥会想着要说这个,难道是因为管岫筠跟自己之间的事情,勾起他对往事的回忆了?
管安平淡淡说下去,管隽筠安安静静听着。仿佛是随着他的述说回到若干年前,原来居然是这样一个跌宕起伏荡气回肠的故事,转身的时候,眼角已经沁出了泪水。情字伤人到这种地步,试想当初要是谁都不肯退让一步的话,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我想当年母亲在西羌的日子该有多难捱,还要佯作不知任何事情。把所有的一切都藏在心底,一定是不甘心的。”管隽筠看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父亲跟西羌时有交战,隔得这么近却不能相见。”
“要是换做你们的话,我想最后不会这样。只是这种事没有如果,谁也无法预料最后会这样。只是知道做的每一件事,都要对得起自己的心。我和你也是一样。”管安平掸掸衣摆:“我们是至亲兄妹,大哥没有经历过你们说的那些事儿,有些事情是不通的。只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会向着自己妹子的,岫筠我没见过。只是听你说的这样,我想日后会有个公道还给你。只要结果不好,都是没到最后。不是么?”
管隽筠点点头,信手拆开管安平给她的羊皮卷,只是看了几行,已经是喜动颜色:“大哥,我想南中跟西羌是不是要到最后的时辰了。这个消息可是再好不过了。”
“方才我看的时候,也是这么想。只是这信儿要怎么传到昕昀那边,只要是有人能做传书递简的人,两相夹攻之下没有不成的。还真是你说对了,这两国原就是面和心不合,要不谁也钻不进这个空子里去。”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只要是为了各自的利益没有什么做不出来的。”管隽筠微微一笑:“大哥,这次可就要麻烦您了。”
“我去?”管安平没想到自己也被拉了进去,上次只是管晋捷跟着一起去,回来听儿子说起来,原来管家如今的规矩排场如许大。管昕昀已经是骠骑大将军,兄弟之间可比不得兄妹之间好说话。原来也有过封妻荫子知心的,只是在这不毛之地待得久了,能够常伴在生母坟茔便,尽一个儿子的本分就够了。
毕竟这一生都回不了中原了,也不知道中原是不是还有自家的兄弟姊妹。如今见了才知道,即便是父亲亡故,先帝还是顾念着跟父亲的结义之情,没有任何异议就给与了两份世袭爵位。这难道不是父亲当年所期待的?
“是啊,这件事就要借助于大哥南中太守的身份了。有意要让羌王起疑,可是别人都不及大哥的身份贵重,也就只好如此。”管隽筠合上羊皮卷颇为踌躇了一下:“只是有件事,需要大哥依了我。”
“你说。”管安平对妹妹的智计百出有些应接不暇,这些确实是自己不曾想到过的:“还要做什么?”
“大嫂还有晋捷跟凤姐都不能留在南中,否则孟优不会放过的。在羌王知道这件事以后,才能让孟优知道。这样才算是到了点上。”管隽筠笑起来:“只带担心大哥会说我只记着这些事儿,忘了大哥原是要守着母亲坟冢的。”
“大哥依你便是。”管安平出乎意料地点点头:“我也想过了,离开中原这么多年,大哥是要回去看看了。毕竟那才是大哥的家,至于母亲的坟冢。也该要父母同葬了。”
“是,原是这么说。”管隽筠却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只是捏着下颌想了想:“这次要是破了西羌,一定要拆了那露台。”绝不容许那露台再禁锢住旁人的魂魄,真的是要锁住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