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绝对是别的侯门公府所无法比拟的尊严和严谨,长史官就不止是要操心相府内的各项事务、至于相府门人七品官的说法, 也绝不是空谈。
管隽筠微微领首,扶着小丫头的肩,让何熙跟李孝进两人在前引路,径自往祖茔宗祠娄去。
仙儿破例坐在管隽筠脚边,宽敝的鞍车还算舒适。管隽筠靠在厚实的靠垫上,手里还在翻看着几本从庄子里带回来的东西。仙儿心疼地倒了盏玫瑰露,还算是庄子上那些妇人们有心,送来的玫瑰露用冰镇过,吃起来沁凉爽口。
“小姐,歇会儿吧。”嘴里说着,手里也没停。玫瑰露递到了管隽筠手里:“打从一大早起身,就没见小姐安生会儿。”
“嗯。”喝了两口玫瑰露,虽然已经是深秋,依旧是燥热得不堪。掠了掠额前垂落的散发,关娟好像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仙儿,笑起来:“昨儿荣立回来,倒是我的疏忽。让你一大早跟着我出来,也没让你们团圆团圆。”仙儿红了脸:“瞧瞧这还是小姐呢,说都是什么都能说出来。难道在家里,就这样子不懂规矩了,那岂不是这么些年白跟小姐长了见识了。”“听听,还有得辩。”管隽筠放下手里的东西:“绮嬉今儿也该回去了。”
“可不是,她才是新媳妇呢。”仙儿忽的皱了眉,挨近到管隽筠身边:“小姐,那个涟漪小姐算个什么事儿,您就预备这么惯着她?老夫人那点子小心眼还能瞒过人去,不就是预备着要自己的侄女儿,在府里作威作福。老夫人也就好安安生生做老封君了。”
管隽筠看着仙儿笑起来:“什么事儿都叫你操心,岂不是比我还累。难道相府会要一个出身低微的王涟漪?这可不是先前的青鸾或是高丽人,能够只是当个玩意儿。这要是真有了,岂不是给人作笑谈。”“老夫人白白做了这么多年的丞相夫人,连这点见识都没有。”
仙儿在管隽筠面前毫无忌讳,说话的时候想说什么都可以:“真以为自己家的侄女儿就是万事俱备了。”
“这事儿可由不得她。”管隽筠靠在锁子锦垫上,微闭着双目:“你给我留神看着,若是有合适的人家来跟我说一声。贞娘渐次大了,在老夫人跟前只怕也是絮烦得很。”“小姐放心就是,奴婢倒是知道贞娘也是一肚子委屈,只是说不出口罢了。”仙儿猛地点头,忽然想起昨晚荣立神神秘秘说了半截的话,丞相原本应该是今矢一大早才回京的。昨儿赶回来给皇帝复命,其实就是挂记着夫人,担心夫人在家里心神不安。连夜赶了回来,只是没想到一大早看见又是剑拔弩张的。
“知道就好。”管隽筠点点头,转脸看向窗帷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了绵绵秋雨:“刚喝了那个冰镇的玫瑰露,还真是不当时不当食。这都有些寒浸浸起来。”仙儿给她加了一件夹衣:“小姐,等会儿回去别跟丞相别扭了。
说是这些时候在外头,劳累和忙碌自然是不必说了,丞相时时处处都在挂记着小姐。前次荣立回来说的那些话,后来想起来是小姐的生辰,都有些后悔。不该让人回来给小姐添堵。”“也是管岫筠的生辰。”管隽筠扭过头看着仙儿:“荣立跟你说的?”“嗯,要不是他说我打哪儿知道。,…仙儿给她掖了掖披风:“1】、
姐,何苦呢。大小姐那些事儿都过去了,别再抓着那些事儿不放了。
如今要跟着丞相过一辈子的人,是小姐您。大小姐就是一万个愿意,也还要看丞相愿意不愿意呢。”“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管隽筠侧过脸,看着车窗外的被细雨打落的片片黄叶:“有些事他不说我不说,是不是就没有了?她还在那里,一辈子都在那里。”
仙儿叹了口气:“小姐,要是总这样子该多难受。”
管隽筠摇摇头没说话,好像一块酸涩的橄榄噙在嘴里,苦涩难言。
停了好一会儿:“你跟绮嬉好在不像是我这样,要不我该心底不安了。”“小姐可知道,您这样子为了我跟绮嬉打算,多少人都艳羡不来。”每每想到这些事,仙儿就是莫名心酸,要不是有她的小姐在,谁会这样子替她打算?
“我也只能做了这些了。”管隽筠撩起一侧的帘帏,鞍车走得很快,已经到城门外。守门的侍卫看到相府的车仗,纷纷肃立在一侧,目送车仗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