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眸色阴冷狠戾,站定,多年从军的缘故,身板依旧挺拔笔直,令人心悸,低垂下来看她的眼神如寒剑一般。
“你知道那件事了?”
安然突然就喉头一股腥甜,心脏抽痛得厉害,看着他,点点头。
“那你就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仇人,安然,我现在肯放你进来,给你安顿收拾一下,压着火不动你,不冲着你报复,你该知道有多难。你还要说,你是来找我的?”
安然听这句话听得浑身瑟瑟发抖。
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境,看到她的时候,他眼里心里都想的是什么。
“是的,”她转过身,张开手臂环住他,亮晶晶的眸看着他,仰头,“我来找你。”
“你从此以后赶不走我了,那么多年都是你追随着我走,我现在心甘情愿跟随你,不是因为愧疚,也不是因为我要回报……那种感觉我说不清楚,你能懂吗?我的家庭,我的未来,我的工作和身份,我都可以不要了,但我不可以不要你。”
她安然向来都不是每件事都能想得那么透彻的人,她思考不出为什么,只能告诉他她想怎么做,从知道真相的那刻起到现在,她只有这样一个最最强烈的念头,找到他,跟着他,天涯海角,我伴你去。
莫怀远冷冽的眸光微颤了一下。
嗯。
很动听的情话。
他总以为这个被宠到天上去的小女人绝对学不会说这种话的,谁教她的?她自己学会的?
可,来不及了。
他心头的感动就是那么一瞬,再睁眼看她的时候,她的身上还残存着那个人的影子,她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二十六年来所有的过去。
抿唇一下,他轻轻掏出身上的烟盒来,再抿上一根,轻轻点燃。
他以前向来不在她面前抽烟,知道她讨厌和受不了烟味,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多天真傻气。
高大挺拔的身姿,朝她更近了一步。
这是最暧昧亲密的距离,安然恍惚了一下,丝毫没想着要退,只是想起了他的吻和爱的味道。
“你就不佩服我的坚忍和定力么?安然,发生那样的事,我都没有不顾后果一枪杀了他,抑或,困你在这里,叫你暴尸在异地街头,”他抽烟的手指,轻轻顺过她额边的发丝,泛红的眸凝着她,“你要来跟着我做什么?以我之前对你的需求,安慰我么?”
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颤,他上下扫了她一眼。
这幅身躯,也不是那样诱人,他却贪求了那么多年。
嗓音真哑了。
“可安然,现在就算是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也要想一想,我看着,再联想到曾经对你做那些事的自己,会不会觉得恶心。”
他为她几乎奉献了自己的一生,才知道她是自己仇人的女儿,每每想起那些,莫怀远都觉得无法面对。
他,是真的放弃她了。
眸色更加猩红了一些,如血一般,他直直盯着她,看得很深,抽一口烟,低哑道:“走吧……走远一些,趁着我还有忍耐力和理智的时候……别再逼我发火……”
他可以做到的对她最后的仁慈,就只是,不恨,而已。
说完,他转身回到了房间里面。
安然愣愣地听完他说的那一切,胸口闷痛是真的,她真的痛到流泪了,半晌才胡乱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
但,她心头却一阵轻松。
真好,她现在能站在他面前听他说这些话,而如果她不来的话,他的那些恨,那些想发.泄却发.泄不出来的感受,去跟谁说呢?
所以哪怕她觉得那些话再伤,都情愿去受,至少知道,他的心里应该暂时性的,好受那么一点点了。
狠狠地闭了闭眼。满眸温暖。她的王子。她的莫怀远。
仰头,感受了一下在这昏暗小屋里强烈的安全感和归属感,安然拿了扫把,将地上扫干净,又放了回去。
走过去,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