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是怎么度过这一天的。
她就像个懵懂得对一切茫然不知的小傻瓜,看他像变魔术一样,把一个又一个惊喜,捧给她看。
一路,从市中心的小区公寓蜿蜒至滨海大道的路标灯塔,所有已经干枯凋零的树枝都被包裹得如同火树银花,那一路是头晕目眩的,她甚至不知道他们要去哪儿。
那一路,他们也走了好久好久。
“斯然,我们是要去……”她声音微颤,不敢确定。
之前他们带她彩排过一次,是在三环外的一个教堂里面。。
“你想呢?”他炙热的气息在她耳边萦绕,问她,“你想要,在哪里举行婚礼?”
可饶是她再怎么想想,她都想不到会是滨海大道最末的、远处悬崖下的那处海滩。
中间他们经过那段已经被修好的隧道,整整六千米的距离,在里面惊心动魄地想起他们的曾经,在车子冲出隧道口,看到不远处的海滩上面,已经布置好的婚礼现场。人群拥挤,仿佛有教堂的轮廓在一夜之间平地而起,绿地围拢着整个小型的海滩铺满视野,生机盎然,花瓣漫天飞舞。
她被彻底震撼在原地,人都是愣的,眼睁睁地看着那铺了整整几百米的红毯,就停在她的车边,她的脚下。
头顶,这一次是真的传来了直升机螺旋桨的盘旋声,拉着偌大的横幅飞越头顶,盘旋着朝着人头攒动的人群上空飞去,如太空中交叠着一对璧人,有漫天的红纸碎屑伴随着轻微的爆炸声,半空从头顶倾洒而下,众人被惊到,纷纷仰头看着天空上这罕见的壮观景象,再顺着那直升机飞来的方向看去,众人顿时沸腾起来,是从赶往市区的车已经接了新娘回来。
林亦彤脚踩在那红毯上时,脚轻微一个虚软,差点跌倒。
霍斯然柔柔地揽住了她的腰。
她小脸红得很厉害,单薄的头纱都掩盖不住,她的胳膊紧紧攀着霍斯然的肩膀,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踏实与强大的支撑力。她水眸渐次泛起温热来,不愿松开他了,纤指深深地***他浓密的发间,抱住他,告诉自己,这就是这个男人带给她的感动。
她要好好地记住。
“你爸妈来了,乖,先过去,”霍斯然抚着她柔软的后颈,告诉她,“我兀自下这个决定,是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等一会,要记得朝我走过来。”
她轻声呜咽:“我要是不走过来呢?”
霍斯然含吮了一下她柔凉的耳珠,低低道:“那我就朝你走过去……”
庄静妍和顾学文的车也已经到了,两个人下来,脸上是化妆也遮掩不住的细纹,那细纹却是笑出来的。等一下来庄静妍就看出来了,这隧道、这悬崖、这漫天的惊涛骇浪波澜壮阔,分明就是这几个孩子的记忆,他们要天地见证,或许,还要在景笙仿佛也在的地方,一起见证。
接过了新娘,婚礼才正式开始。
冬日的京都才刚刚破晓,阳光破开海边,洒着柔和的暖光一点点将天色从墨色的深蓝变成浅蓝,透亮如琉璃覆盖。婚礼的流程一项项进行着,从陈词、到致敬、到宣誓……誓词从牧师的手中交到他们自己手中,自己念出来,才代表此生做得到。无论信奉的是什么信仰,何种教化,誓词是永恒不变的,放在心里就会实现的。
我愿在神的面前与你结合在一起,爱你、安慰你、尊重你、保护你,像你爱自己一样。
不论你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者贫穷,始终忠於爱,和你,直到我们,离开这个世界。
庄静妍在下面看着,捂着眼睛,潸然泪下。
海浪声阵阵,早潮涌上来打湿了婚礼的台子,却无人肯离开。
台上,他揽住她,亲吻,将誓言咬碎在彼此唇齿之间,从此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她向来觉得戴戒指是一种束缚,这一次戴上的时候,却分明看见指间璀璨细碎的光芒在流转,她从不喜欢花哨的款式,简约小巧的钻石镶嵌在底座上,细小优雅的一圈如小巧的丝绸般缠绕住她的手指,无名指最底下的那根指节里,戒指的内芯里,镶嵌着两人名字的英文缩写,谁也看不到,只有自己知道。
婚礼的氛围抵达了沸腾的鼎盛,霍斯然薄唇覆在她耳边,对她说出他总鲜少说的那三个字。
……
我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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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酒足饭饱回去的路上,陆青还在反复唏嘘。
这阵仗,太大了。
他自以为猜得到霍斯然这些日子到底准备举办个多大的婚礼,能把联合国主席度请来么?却不曾想排场不在于多大,却在于端端正正地卡在那个人心坎儿里,他……陆青想不下去了,难受地翻了个身,吐着浓重的酒气,意识已经开始不清醒。
“你有没有事?”开车的霍斯然还一身新郎的装束,衣扣已经解开,蹙眉略微担忧地看了陆青一眼。
“唔……你开,”陆青爬起来,被安全带勒着才掉不下副驾驶座,“我没事,我还能……再替你挡一会……”
“我家老爷子老太太呢?”他想起来了。
“陆伯父那边我已经张罗人把他们送回去了,岑副主任那边你也不用操心,”霍斯然看他一眼,眼里有深邃复杂的情绪,“我是问你,你有没有事?”
——他到底是要遵着医嘱不能喝多,陆青身为伴郎,自然一个慷慨就义就冲出去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