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拒绝。
只是慢慢撑起身体之后,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接着抬起手背,以针刺进去的逆方向将针头猛然拔出来,一股血也跟着冒出,她抹去,接着把棉签贴上,一系列动作娴熟而冰冷,接着耳边就传来咆哮:“你做什么?你现在身体很虚!!”
林亦彤连理都没理,当他透明,下了床穿好鞋子直接往门口走去。很晚了,她要去接小涛涛。
走到一半,一股大力就把她扯回来置在臂弯里,霍斯然心都在颤,紧紧搂住她,抵着她的额头嘶哑道:“别不理我,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你能不能当没有听过?你说过让我们一起同居吧,你说过会给我补偿和原谅的机会,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说清楚,我们一件一件慢慢来。”
他还抱着幻想。幻想她能坚强到宛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林亦彤一双亮如星辰的眸慢慢抬起,浅笑,问道:“我那是逗你玩,我在耍你,在跟你演戏,你可知道?”
霍斯然紧紧盯着她的小脸,眼眶泛起猩红,低低道:“我知道。”
“你的眼睛从来都不会骗人,骗一两次可以,我只当将计就计,你如果想,我给你骗,骗多少次都无所谓。至少能让你清楚,我是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是以这样的方式。”
她的小脸慢慢苍白下来,这下可以确定了,她的演技真的很烂,怪不得他能一下子就戳破。
“那么霍斯然,”她再次开口,一字一顿问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我连演戏都不想跟你演的时候,是多绝望的一种心情?我要多恨,多厌恶你,才会连装都装不下去。你再多抱我一秒,我也许真的会冲动到拿把刀,杀了你。”
她的话,震到了他。让他恐惧。
臂弯一点点想松开,避开她的这种冲动,也果然,她获得自由,眼底那阴冷的寒光就褪去几分。霍斯然的拳头攥得咯吱作响,他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突然让她变成这样,她明明清晨出门前还好好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一身纤细,弱得好像风吹就倒,却脊背挺得笔直从门里出去。
再不回头。
良久,霍斯然才缓缓走到门外,看着还守在门口的两个人,猩红的冷眸抬起,问:“跟上她了吗?”
两个人点头。
霍斯然冷笑,拳心抵在门上,幽冷笑道:“给我去查……她今天到底都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是谁让她这么短时间就变成这样,给我查出来,立刻马上!!!”
………………
寒峰面生,去研究院的话笑容谦和地问什么话,人家还会礼貌地回两句。
可一斤研究院就知道了,整个大楼简直传的沸沸扬扬,虽然范围很小但却是林亦彤最亲近的同事师友,一路走过去都听人在议论“小三”“不要脸”什么的,寒峰听得心里很膈应。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林亦彤从来都不是小三,她不是。
可等问出来,寒峰脸色就黑了。
上午来过研究院,高调地散布这个消息的人,竟然是云裳。
正发呆,手机嗡嗡地响了,他接起来,是霍氏那边的人,说警局的那件商业机密窃取案也有了进展,霍西只透露是有人打匿名电话提醒他抓林亦彤,警是他报的,消息来源却不是他。警察到现在查那个提供资料的ip,查不到。
废话。寒峰想,那可是军区的顶级技术员给首长弄的,给随便查出来可就怪了。
而那个匿名电话却是更难查,是变声处理后的效果,地点和工具是城西一带附近的公用电话,老旧的插ip卡的那种。
城西。
听到这个字眼时寒峰眼皮跳了跳!不知怎么,又联想到了,不该想的地方去……
………………
“叫你多避两天风头你急什么?”一个淡淡的女声传来,轻柔中透着威严,按指纹开门,巨大的雕花铁门一点点打开,她踩着小巧的高跟走进去,“还是你那个姘头又吹枕边风让你回来?你耳根子是纸做的吗,男人哄哄就回来,你还要命么?”
“那我躲了又怎样,姐你不说没事吗……”
女子冷笑:“没事是我帮你搞定的缘故!你长这么大也该成熟了,以后记住不要哪儿硬你往哪儿撞,避其锋芒不懂吗?蛇打七寸我没教过你吗?她受过罪,你来硬的只能让她斗志更高,你得让她知道她受罪都是自找,与你无关,她还能怎么恨你?!”
“可是跟我有关啊,我杀了她哎姐……”
云菲快晕了,她又没她姐那么高的智商,更何况这种事实要怎么扭曲?
云裳冷哼一声,懒得骂她笨,保镖公司那件事处理的那么漂亮,关键时候却松了劲给人看到她的脸,抓她的把柄,这不叫得意忘形是什么?臭毛病改不了还的等着她收拾残局么?
“姐你快说我现在能回去了么?我就想我男人怎么了,他那个好厉害的,比那个废物陆洺止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云菲还在咋呼,“姐?姐你在听吗?”
她在听。
只不过她刚刚说的话,也被另外一个人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中。
豪宅光线透亮的大厅里面,一个墨色的肃杀身影端正坐着,将她刚刚进门前回荡在房间里的声音收得一干二净。“避其锋芒”,“蛇打七寸”,她总结得真是精辟,他以前竟没发现,她的温良贤淑下竟有这样强大的心机。
云裳颤抖着挂掉电话,关了云菲的絮絮叨叨,苍白着脸叫了一声:“……斯然。”
他是什么时候到的?
“你不忙?”他低沉冷寒的嗓音透着阴冷,缓声问道。
她颤抖着,把钥匙放在玄关的摆架上面,往里走,心里藏着几分侥幸,换了鞋,走过去轻轻抚上他的肩,柔声道:“不忙。因为年后就要开始张罗进国企的事,我爸说了,以后我这个位置太过引人注目,根本就没有还在外企替别人赚钱的道理,哪怕国企再不喜欢都让我进,反正是在高层,清闲又不会被人笑话……你吃过晚餐没有?我去帮你做。”
她低低俯身下来,暖热的气息洒在他的耳根。
霍斯然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表情,却毫无先例地也扣住了按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冷冷地回想起她被扣押在警局几个小时的封闭审讯,在军区门口她失魂落魄的表情,她的痛与恨……在云裳恍神的瞬间,指骨猛然施力攥紧,在云裳忍受不住的一声凄惨的痛叫里,撬开她的双手让她专注到一只腕上,从自己身上被迫退开,痛得冷汗涔涔地看着已经翻身站起的他,凶神恶煞般,隔着沙发如阴沉的乌云笼罩了她。
“进国企,准备当上将夫人么?”他冷森森地居高临下着逼问,一字一顿,“你就是这么跟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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