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裹着毛巾手搭上吧台,“你记得那家新田保镖公司吗?你当我是杜撰的?”
“那时候我当真是以林亦彤的身份名义给他们派的任务,但这种公司本身就不正规,人员安排插几个自己人进去易如反掌我连面都不用露。从医院里出来的时候,接林亦彤的那辆车是没牌照的,路上到滨海路段前有个隧道,隧道里其实早就停了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到了隧道里面把林亦彤的车换个彩色的车膜,贴上另一辆车的牌照,两个车就彻底互换了。所以那时候霍斯然把所有路段的监控录像都调出来查,查到的那辆没牌照的车,最后开到的是只有一条高速路和一个小渔村的郊外……”
“新田保镖公司的那几个人早就被我买通了,他赶过去的时候问他们林亦彤去了哪儿,他们就说林亦彤是自己在那儿下车的,不让他们管她的死活,她要一个人走。他们拿了钱也自然要走人,就算想到了林亦彤可能会死,但却是她自己让他们走的……”
云菲笑起来:“所以你知道有多天衣无缝吗?姐,当时霍斯然都快把那一整条高速路和小渔村掀了,可他就是找不到林亦彤,连尸体都找不到……他只能觉得她是自己走了,她那么坚决地要走,哪怕死在路上也要离开他身边……”
绝望使人相信,换了她是霍斯然,她估计也会痛到撕心裂肺,除了后悔到想让时光倒流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不能挽回。
她有可能是搭了高速路上的车走了,有可能掉进河里淹死了,有可能陷进了郊外边缘的沼泽……什么都有可能……重要的是她消失了,再也回不来。
如果不是今天这件事,云裳听她近乎惊心动魄的描述,也或许,是会佩服她。
冷笑,荡开在唇边。
“那你来告诉我……”云裳的手扣紧了沙发,“如果你见到一个早就该‘死’了的人站在你面前,你会是什么心情?”
她语气太幽冷,把云菲得意的情绪打击得片甲不留,脸色微沉:“什么什么心情?……都死了,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呢?!”
云裳仰头吸气:“我不知道……云菲,你明天可以去京都医学研究院看一看,如果是我看错了,那你记得告诉我,让我也睡个安稳觉……可如果你也看到了还活着的林亦彤,记得帮我问候一下,当年你做的那件事,她还记不记得?!!”
这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震得云菲站都站不稳,脸色霎时白了,死死揪着毛巾领口,“这怎么会呢……今天不是鬼节姐你不要吓唬我!我明明推她下去了,她要怎么活……姐你今天在哪里见到的她?在哪儿?你确定吗不是长得像?姐……”
云裳闭眸吸气。是。她看到了。她还看到霍斯然死死地抱着她,哪怕浑身都被伤得鲜血淋漓,哪怕让那个女人把他军区总首长的男性尊严都踩在脚下都不肯放手。那一幕像强劲的海啸一样,阔别四年朝她呼啸而来,仿佛有利刃横贯胸口,她瞪大眸子呆在原地,只能被她所伤。
“你自己去看……”手腕已经颤抖得没了力气,云裳挂掉了电话,头埋着很久很久。
电话被挂断,云菲彻底呆了,傻了。
她不禁想起四年前,她亲自动手杀人的那一幕,漆黑的深夜突然就涌出了猩红的血,溢满脑壳,她看哪儿哪儿都是猩红色的,云菲吓呆了,剧烈颤抖着靠在墙上,突然狼狈地跑去开灯,开灯,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灯火通明的亮光瞬间驱散了她脑海里的血腥,但却驱不散,她内心里快要灭顶的恐惧!!!
他妈的他妈的
清晨时打了个的去研究院,一路她边抱着小涛涛一边翻看手机邮箱里面的邮件,纤指慢慢停在了那个神秘的邮件上。
如果现在过去,跟师兄们说她拿到了霍氏的内部密码,他们会不会相信?
牵着小涛涛下车,给钱,走进研究院大楼时她还在忐忑。
可结果——
宽大透亮的专家组办公室内,一群年过三十甚至四十的男人们围着那小小的粉嫩孩童嬉笑逗乐着,简直没了半点医师风度,林亦彤诧异地看着这一幕,哭笑不得,只好将清晨买的早点递给他们,再倒杯水,自己登陆了霍氏企业的网络磁盘,敲入密码,一点一点地看里面的内容。
鼠标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握着,偶尔轻敲,里面的内容简直震撼到她。
“邱**,新型医疗项目检测肾功能衰竭,建议切除,手术时间20**年8月21日……”
“周**,肾脏恶性囊肿,云镜检测实行半切除……”
一排排的资料让她看到心惊胆战,左半边早已愈合的伤口仿佛就在此刻撕裂般地痛了起来,她小手微颤,脸色也微微苍白,关掉,截屏备份,看文件一点点传输到自己的文件夹里,这时这股大男人们的新鲜劲也就过了,小涛涛捧着不知道是谁给的桃酥在啃,见林亦彤过来,小手举得老高:“妈妈,吃。”
“乖,你自己吃。”她帮他擦掉嘴角的碎屑,抱过他在腿上,给师傅和各位师兄都发了一份,觉得精神疲惫,便将桌上的资料纸揉成一团,塞在手心里逗小涛涛玩。小涛涛看得眼花缭乱,等她两只手停下来就扑上去抱住一只,掰开一看没有,掰开另一只看,也没有,他愣愣的,结果那柔软的手在他耳朵后面一摸,那个小纸团就冒了出来,小涛涛一把抱住她的那只手,咯咯地笑倒在她身上。
鞋印踩了她一腿一身。
她每天最开心的时刻却莫过于此,笑容璀璨妩媚,透着常人无法企及涨在胸口满满的幸福感。
那幸福,震得人心颤。
霍斯然站在门口,一路走进来的时候被这幅画面震得连呼吸都不能,很久以前的时候他觉得她的性格就像个孩子,偶尔撒娇,有点迷糊,他从未想过哪天等她有了孩子,把他像宝一样疼宠在掌心,一颦一笑一怒一哀都为他牵动释放是什么样子。可现在他看到了,看到了她阔别多年璀璨如星光般笑,他从她眼里看出了入骨的疼宠,却根本就不知道,那个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竟然,有个孩子??
这个认知让霍斯然震撼,脸色苍白如纸,一步步很艰难地走过去,双手撑开在了她的身侧。
小涛涛一个不注意差点笑着从她腿上掉下,她忙去捞,却意外地有个臂膀替她揽住了孩子幼嫩的肩膀,她抬眸,竟一眼撞进了霍斯然那深邃如海的眸子里。
“孩子是秦芳容的?”他哑声开口问。已经调查过,她这些年,是跟中央军区总院一个叫秦芳容的女人一起在国外生活。
回想起那一天他跟云裳在一起的身影,她小脸惨白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将小涛涛在膝上抱好,柔美一笑,淡淡道:“我的。”
霍斯然胸口猛然遭受了一次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