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借医院进修的名义要她来这里度婚假。陪他这个中央军区首长是重点,其他是次要,她那么年轻本就没资历来进修实习,听不听得懂都是一回事。刚刚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想这个,以为自己想的够清楚,理解得没错,不是这样吗?
霍斯然没握着她的那只手,攥紧了杯子,将杯口生生捏出一道细纹来,青筋暴起。
脸色霎时变得铁青,难看至极,他嗓音嘶哑地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小脸上闪过一丝流光,像是怕他心里纠结,一抹浅笑浮起在梨涡里,晃了一下他的手说:“没事啊,学习第一天而已,晚去顶多被骂,这里你做东,我要先走才会显得没礼貌是吧。”
这点礼数,她是懂的。
阿谀奉承寒暄打趣学不会,那就尽量懂事点好了,还能给人留个老实的印象。这是林微兰教她的。
霍斯然冷冷放下杯子,握紧了她的手,再不说话。
三点刚过的时候总算酒意微醺,霍斯然差人将各个部长师长都送回去,林亦彤跟着出来,她出门时没穿丝袜,系带的凉鞋弄得脚跟很疼,像是破了个口,她明艳动人的小脸上闪烁着迷茫疲惫的光,等人走光了才纤眉轻蹙扶住门,想看看脚是怎么回事。
可一个健硕挺拔的胸膛即刻就挡在了身前,她一怔,小手赶忙松了,目光向上看到霍斯然就站在她面前。
他脸色铁青肃杀,抿着的薄唇似乎能瞬间将人撕裂一般,气场强势,沉沉而下。
她定定看着他,竟慢慢有些怕了。
小小地吸一口气,那纤小的身影站在门口,睫毛轻颤着有些无措,哑声说:“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要是我做错的话你跟我说,我……很少应对这种场合,你说了下回我注意,一定不会再犯了。”
霍斯然一时间很想冷笑——好个贤惠温婉的人妻!
可他要的,却不是这样的她。
她应该很大胆,很执着,有着不服输的性格,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他想问问是哪里磨平了她的棱角,也问问哪里不对劲,她明明笑着,却剜着他的心!
俊脸泛着一丝白,他深眸里氤氲着浓到化不开的情绪,紧抿着薄唇扣紧她的后颈将她拉过来,俯首靠近她的呼吸,近到她能看见他眼里腾起的血丝,他低哑道:“是我错了。”
“是我错了,以后若是你不愿意的事,我绝对不会妄自安排。”
“我注意,下回一定不再犯。”
这近乎低声下气的道歉让她一时震惊,水眸里闪过诧异惊颤的光芒,似乎探究不到他突然说这话的原因,可哪怕是直击到了心里,却颠覆不了她心里已经凝成的姿态。
“你进修学习的地方在哪儿?我现在送你过去,嗯?”他深眸里闪烁的流光近在眼前,薄唇泛白哑声说道。
她有那么一瞬的无措。
霍斯然心口的火焰却灼烧着,烧得整个胸腔一片闷痛,抓了她纤细的手腕就往车边走,一路眉眼间满是霸气肃杀,却不想身后的人儿小脸骤然一白,被那凉鞋的带子彻底划破了脚跟,铬出来的血痕跟带子继续摩擦,痛得有些尖锐,她却轻轻吸着凉气一个字都没说就跟着他走。上车时他长臂猛然伸出她揽回来,低沉的气息压下来在她眉心重重烙了一个吻,才放她上去。
进修学习的地方距离这里不算太远,二十分钟的车程就到医学研究所。
下车的时候她起身,终于忍不住咬唇,小脸白了白,霍斯然冷眉微蹙,当她是被安全带勒疼了才会如此,轻轻揉了一下她的发丝将安全带解开,却见她微躲,小脸避开他想要打开车门下去,他大手伸过去一拦,低低道:“怎么了?”
他知道她是到了,可不至于走得这么难受。冷眉垂下,看到了她脚上被带子勒出来的一片可怖的红痕,还隐有血迹,他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将她的小手攥紧在掌心,力道微微加重却怕攥疼了她,他深眸死死盯着她低哑道:“从刚刚酒店过来时就是这样?”
她纤睫垂下:“我待会拿胶带纱布处理一下就好了。”
霍斯然冷笑:“我是想问你,即使疼成这样,你都不想跟我说?”
“林亦彤,你以为当我妻子都需要做什么?配合吗?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不忤逆,不抗拒,你这样跟我装着演戏不累吗?”
她这下没有话说了,一张清透的小脸宛若青山以后,在座位上呆呆愣了很久。
“霍斯然,我……不是故意要这样。”
她眼眶微微泛了红,轻声,却是认真地说道:“我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公平,因为既然是我自己想要一个结果,就必然得付出应有的代价,你要,所以我给,就是这样。我没有觉得委屈过。”
“我只是暂时还……不知道怎么做才最好,我已经在适应习惯了。”
可能。
可能习惯就好了。
研究院门口依稀又有几个人走进去,脚步匆忙,看起来里面已经快要开始或者已经在进行中,她不得不轻声说:“我得走了。”
说完忍着痛下车,看他在车里冷冷坐着,抿唇不发一言的模样,小脸微白,关上了车门。
待她离开好久,霍斯然的冷眸才慢慢睁开,明明京都并没有c省那么暖,这种闷热的天气关在车里也不会像被火烤化了一样,他心里却死死揪着疼,想起那个时候她在剧痛中无声而磅礴的眼泪,想起她从抗拒到屈服,一个纤小的身影跟在他身后去民政局办结婚证,清透的脸上没有一点不情愿,然后到现在她可以笑着说,没关系,我喜欢。
喜欢个什么?
拳头在方向盘上狠狠攥紧,再攥紧,直到青筋暴起来,空气里安静宁谧了好久,直到猛然一个失控点被激起,“砰!”得一拳狠狠砸在了方向盘上,方向盘的保护壳都猛然碎裂开来,碎片点滴落在铺着地毯的车里,他手背指骨都被砸得沁出了猩红的血来。
霍斯然冷冷趴在方向盘上,俊脸极度铁青地屏息舒了一口气。
报应。
霍斯然。这就是你的报应。
他妈的他妈的**
夜里讲课结束的时候,天下起了磅礴大雨来。
整个首府大学的医学研究院都浸泡在了雨水中,从校道上偶尔跑过的学生都咒骂着,顶着再大的伞都淋得湿透。
各地听课的医护人员包括讲师都聚在楼下,无奈地看着天色,林亦彤跟要姚副主任一起下来时,也惊了一下,后看着大家躲在最底层里面都避不了雨,索性抱了刚刚发的教材蹲在没风的角落处,手一点点接落下的雨水玩儿。
副主任“啧”了一声蹙眉,过去打掉她的手:“干嘛呢?当个护士,这点卫生都不讲。”
她疼,收回手说:“其实雨水最干净啊。”
“干净?你当京都空气多好?全国几大空气污染最严重的城市之一,没听说过在这儿呆两年准得气管炎?”
她笑。随即被冷风冻得哆嗦起来,想,霍斯然呆了那么多年不也没得气管炎?
霍斯然?
她愣了愣,笑容慢慢僵了下来,接着彻底消散。
中央军区军委——
会议进行到8点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全部都是宣传党政精神什么的破事,霍斯然冷冷瞅了几次表之后借口出去,接着把文件摔给了寒峰,径自走了,几个参谋长和部长都还在,寒峰急得冒汗,霍斯然抬了抬手只说“你应付”。
应付??为了接个老婆让他端这么大个场合应付!寒峰脸都绿了。
想想还是嘱咐:“雨大!首长您开慢点!”
霍斯然一路回想着白天的场景,抿着的薄唇微微泛白,油门却在瓢泼大雨中踩到了底。想想还是先回住处,拿了她简单的行李袋出去丢到车上,接着再开到研究院。
她水眸怔怔看着那辆军用车开到眼前,他下车,雨水噼里啪啦打在他身上一阵,他眉梢都沾了些雨水,脸上冷峻肃杀的神情却分毫不减。走到面前时却先和副主任攀谈起来,毕竟当时在c省军区医院跟他相熟,随即答应了将他们分送几批送回首府大学的附属招待所去。
薄唇间笑意散去,冷若冰霜却藏着深意,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嗓音说:“……等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