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这座四合院乃是前清的一个王爷所居住的官邸,乃是七进四合院,深宅大院,大气磅礴,是以这座院落青砖灰瓦,玉阶丹楹,院内雕梁画栋,实为壮观之至。
走过大红漆门,就又是一道较小的垂花门,走过那垂花门便是那内宅,一间正房和南北两套厢房,还有南面的倒座房,便构成了这四合院,而那厢房和正房连接的就是那抄手游廊,抄手游廊既可供人行走又可以供人休憩小坐。
此刻,青砖铺陈的院落里,一个老人正在拿着手里的喷壶给花盆里的鲜花浇水,而那老人旁边站着一个毕恭毕敬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正是从唐瑾别墅回来的许无言。那老人一件白色衬衣,一条宽松裤子,一双黑色布鞋,倒有一番看破红尘只事农耕的味道。
“这件事情不怪你,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不丢人。”老人往鼻子上推了推掉下来的老花镜。
盆里的一颗兰花开得正艳,身姿挺拔,花大色艳,风姿多彩又不失幽香典雅,淡淡香气萦绕周身。
“只是,爷爷,那个王进来历不明,而且身怀异能,不能不防,我看还是派人把他给……”许无言右手做了一个“杀”的动作。
“荧荧烛火,堪能与日月争辉?把那块布递给我。”许无言拿起放在游廊上的一块白布,递到老人手中,老人放下手里的喷壶,拿起白布擦那兰花的叶子,小心翼翼,“你说的这个王进,只是个小角色,爷爷培养你这么多年,不是让你跟这些小人物怄气的,你明白吗?”
“是,爷爷。”
兰花的叶子经过清水的冲洗,再被这白色软布擦拭,整盆兰花青翠欲滴,老人又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水壶,“无言啊。”
“嗯?”
“你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经过擦拭的兰花再经由清水的冲洗,整个兰花像是有了灵性一般。
“爷爷……不是正在浇花吗?”许无言看着正在精心伺候兰花的爷爷,不清楚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浇的是九子大花蕙兰。”
听到这话,许无言心里一惊——九子大花蕙兰可是那个人最喜爱的花!
“难道爷爷还没有忘记他吗?即便是他仍旧在世,又能怎么样呢?”
“你还年轻,你不懂我们这代人的感情。”老人蹲下身子仔细地看着这盆兰花,眼神复杂。
“你知道这九子大花蕙兰该怎么养吗?”
“不知。”许无言知道老人有话要说。
老人直起身,看着这盆已经长到腰间的兰花,“这九子大花蕙兰虽然名贵却也是很难伺候,浇水少了,就会旱死;浇水多了,也会烂根,只有浇透浇好,才能开花,而那饲料则是少肥多施,少了不行,多了也不好。这跟做人一个样,锋芒太露,只怕也是坎坷颇多啊。”
“无言,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老人拿起一把小铲子开始疏松盆里的泥土。
“爷爷说过的话,无言谨记在心。”
“那你知道,刀,的精义什么吗?”“咔嚓”“咔嚓”,小铲子戳在泥土里发出的声音好听而清脆。
“爷爷说过,刀的精义,在藏,不在杀。刀只有藏在刀鞘里才会有杀意,如果不藏,也不过是把切菜工具罢了。”
“嗯。”老人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跟我去屋里坐一坐。”
许无言把地上的铲子收拢起来放到墙角,跟了上去。
“坐吧,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小的时候,你可是经常跑到我这来蹭茶呢。”走到堂屋,老人坐在正中一把太师椅上,端起来一杯茶,笑了。
许无言挨着老人坐在了右侧,听到老人的话也笑了。
抿了一口茶,老人抬起头,“刚才说到哪儿了?”
“刀。”
“嗯,难得你还记得我说的话。没错,刀的精义是在藏,不是在杀。那你觉得,你这把刀,是该藏还是不该藏呢?”
“爷爷,我的鞘就是您老人家,您觉得,我是藏得?还是藏不得呢?”
“呵呵,你小子,敢跟我耍滑头了。”老人放下手里的茶杯,轻笑两声,“唉,我老了,已经藏不住你了,听那唐老头子话里的意思,看来那个王进要出头了,既然他来招,我们接招便是。杀生之刃何须藏!”
老人眼睛里杀机顿现。
“那爷爷的意思是……”
“放手去做便是,几十年的恩怨了,终归是要了解的。”
“孙儿明白了。”
太阳下,院子里的那盆九子大花蕙兰开的正艳,红色的花瓣红的如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