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呼吸,付贺简直以为坐在这里的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尊玉观音。
当父皇问到她同样的一个问题的时候,她会怎么回答?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付贺自嘲地哼了哼。
她怎么可能会不愿意?这样一个打小就不待见自己母亲,怎么会不舍得自己?她已经了无牵挂、心无一点尘埃了吧?
“能为皇上尽力,是他的福分。”另外一位皇子的母亲同样如此答道。她也和自己的儿子一同跪在了皇帝面前、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接下来便该轮到自己了。
付贺闭了闭眼睛,有些害怕听到宜妃的答案。他等待着父皇问话宜妃回答,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就好像走在料峭的陡壁上,随时都有可能摔下去,粉身碎骨……
“宜妃,朕同样问你,你愿不愿意让贺儿为朕献出心脏?”
来了!
付贺的心陡然一提,只觉得听力分外灵敏,连烛火细微的噼啪声都能够捕捉到。
“臣妾——”宜妃也起身,走到付贺面前,期间连看也没有看付贺一眼,然后敛起裙角缓缓下跪,像其他妃子一眼叩在地上。
付贺仰头阖上眼睛,手捏的已经不能够再紧了,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手掌心的肉中,但这一点点的刺痛又哪能比得上心里的痛楚?!
师北落,你说错了,母妃她根本不会在乎我……她一点也不在乎我……
与此同时,大兴宫的南门外,一处最近的酒楼二楼的临街隔间。
师北落正和段韶溪喝茶。
段韶溪见付贺进去良久却还没有消息,而带自己来的师北落却只是慢悠悠地在试图泡制一壶好茶。矮几上放着一本陆羽《茶经》,师北落从挑选茶叶开始便弄了足足一刻钟,摆在面前的一小把茶叶都是她挑了这些时候而且是在段韶溪不耐烦的催促下才得出的成果。
“北落哥哥,”段韶溪实在忍不住了,催促道,“你不是来带我见傻王的吗,为何却在这里泡茶?到底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傻王呢?”
师北落拨着摆在面前的量器,觉得左边的茶叶多了些便又小心翼翼夹出一点,可是这量器的天平顿时又不平整了。师北落皱一皱眉,再加进去了一些。却不想胳膊一把被人捉住,师北落抬头对上一双带着微微愠怒的大眼睛。
“北落哥哥!”段韶溪真的发怒了。
师北落微笑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不是已经带你来见他了吗?他如果要从皇宫里出来必定是经过南门的。我们在这里等着,便能够在他出来就见到他。”
“但如果他出不来呢?”
“他不会出不来的,他会安然无恙,而且会得到我们想要他得到的一切。”师北落笑了笑,拖着腮帮扭头望着下方来来往往的人,鬓角发丝撩动,眼神虽然看着下面,但心思却老早飘到了远方。
付青硕,你现在在宫内见到皇帝了吗?你面对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做呢?我真想看看你的表情,但可惜,现在注定要错过这一幕好戏了。
“为什么你能如此肯定?”段韶溪追问,“难道皇帝不会要他的心脏,而是选了别人的?可是你又如何能保证皇帝不会选傻王的呢?”
师北落刚要张口,却从隔壁传来了另外一个声音,只听他道,“师北落说的不错,皇帝不会要付贺的心脏,你不用担心,你所关心的人暂时不会出事。”
段韶溪一怔,待听出了这人的声音,还是半晌回不过神来,“你是……”
“我就和两位一起在此饮茶等待怡王付贺安然出宫,并且被加封尊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