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诺一伦敦医院。
穿着薄外套,戴上呢帽,秦梓歆坐在窗前,看着室外的景致,感受着午后阳光洒在她身上的懒懒感觉。
辜御臣从外面走了进来,立即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怎么穿得这样少?”
秦梓歆转过脸,冲辜御臣微微一笑,“我又不冷,何况,外面阳光这么大。”
辜御臣拉紧披在秦梓歆身上的外套,“伦敦的天气说变就变。”
“谢谢。扈”
辜御臣蹲在秦梓歆的面前,“你感觉还好吗?”
“嗯。”
“检查报告等会儿就能出来,答应我,无论是怎样的结果,都不要放弃治疗。”
秦梓歆轻点了下头,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笑意。
辜御臣深深地注视着秦梓歆。
她比一个星期前,似乎更瘦了,手背上的青筋浮现,苍白的脸孔隐在笑意之下。
“累不累,要不要在床上躺一会儿?”
“好。”
辜御臣扶着秦梓歆缓缓地站起身。
她的身子已经很是虚弱,犹如油尽灯枯的蜡烛,随时可能熄灭。
秦梓歆慢慢地走到病床边,在辜御臣的帮助下,在病床上躺了下来。
辜御臣细心地替秦梓歆拉好被子,柔声嘱咐道,“你睡一会儿,我出去买午餐给你吃。”
“好。”
将秦梓歆的双手放进被子里,辜御臣这才转身离去。
秦梓歆疲累地闭起了双眸,静静地聆听这个世界。
她自己的身子她很清楚,她知道她在这个世界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多了……
这一个星期在英国,尽管医生每天都给她做检查,会诊讨论她的身体状况,可她知道,最终的结果依旧还是无法逆转……
她很挂念浅浅,也清楚浅浅一定也很挂念她,她真的很担心季凌天没有办法安抚住浅浅……她不想她的女儿难过。
她究竟还有多少时间可活呢?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如果最终的结果都是死去,那就让她不要再承受这样的病痛折磨吧……连心跳都附带着疼痛,这样的折磨,宁愿早早死去。
她不想跟辜御臣说她已经放弃,她怕辜负了人家千里迢迢带她来这里治病的决心……
对辜御臣的恩,她恐怕无法去还清了。
中午的时候,辜御臣带了午餐过来……
秦梓歆靠坐在床上,原想自己端起汤来喝,可谁想到,她竟虚弱得连碗都端不住。
若不是辜御臣眼疾手快地接过那碗汤,她的手恐怕已经被汤灼伤。
辜御臣显然没有料到秦梓歆的情况已经这样严重,他讶异地看着她。
秦梓歆勉强漾起一抹笑解释,“我只是手滑了……”
他知道她的情况变得也严重,也知道她一直努力在他面前维持最好的状态,可他没有想到,她的身子竟已经差到这样的地步。
他没有去揭穿她努力维持的良好状态,只是默默地盛起一汤匙的汤,吹了一下,放到她的嘴边,“我喂你喝。”
她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但还是乖乖地张开泛白的唇瓣,喝了一口。
辜御臣很耐心地一口一口地喂她,为了让她有精神,还不时跟她说着天南地北的笑话,努力化解病房里的沉闷。
她一直撑着眼睛不让自己睡着,就是不想辜负他的心意,可是,她真的很累……
她好想就这样睡着,然后做了一个很美很美的梦,最后沉浸在这个梦里,哪怕就这样不再醒来。
……
医生办公室。
辜御臣紧张地问,“医生,梓歆的情况如何?”
医生重重地叹了一声,摇头,“对不起,辜先生……”医生将一份检查报告递给了他。“这是我们第三次给秦小姐做的检查报告……结果还是显示,秦梓歆小姐做心脏手术比不做心脏手术要好。”
辜御臣愤愤地吐出,“如果你们医院也和其他医院的诊断结果一样,那我还来你们医院做什么?”
“真的对不起,辜先生……秦小姐的身体排异情况实在太严重,即便现在能替秦小姐做手术,她的身体恐怕也吃不消……”
“我不管,你们一定要讨论出一套救治的方案,如果梓歆不能从这里健健康康地出院,我保证我会让你们医院从此无法在伦敦立足。”
“辜先生,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四天三夜的会诊,我们讨论了所有可行的方案,可始终没有一种方案能够在秦小姐身上实施……”
辜御臣用力捶了一下桌子,盛怒吐出,“我说了,我不需要任何理由……我一定要梓歆健健康康地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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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什么会跟辜御臣离开而决定不再回来?
就算她跟辜御臣在一起,她也没有理由不回来,除非有一个不回来的理由……这个理由跟她生病有关吗?
她究竟得了什么病?为什么她要一直隐瞒着?
突兀的手机震动,打断季凌天的沉思,他瞬间隐藏伤感的情绪,这才按下接听键。
手机内传来了手下恭敬的声音,“季总,已经查到辜御臣在英国的住处。”
“很好,将地址发给我。”
“是。”
结束通话,季凌天按下桌面上的内线电-话,将自己的秘书叫了进来。
“小艾,将我所有的行程都推到下个星期,我有事要出国一趟。”
“好的,总裁。”
秘书退离后,季凌天再次拿起手机拨下一串号码——“安排一下,我要到英国去。”
……
夜晚。
浅浅抱着流氓兔轻敲父亲的房门。
身着睡衣的季凌天打开了房门,“浅浅。”
“爹地,我想跟你聊一会儿天。”
“好。”
浅浅走进了房间,盘起腿,在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季凌天拉了把椅子坐在浅浅的对面,温柔地问,“睡不着吗?”
浅浅下巴磕着流氓兔,点点头。
季凌天轻笑着抚了抚女儿的脸蛋,“傻瓜,爹地不是跟你说了,爹地过两天就回来。”
“可是妈咪也不在家,家里现在就剩下我一个人了。”
“爹地只去两天就回来。”
“爹地,你是去找妈咪吗?”
“啊?”
浅浅咕哝道,“你不要骗我了,我知道你是去找妈咪了……妈咪一定是不回来了,所以你才去英国找妈咪回来。”
女儿这样聪明,让季凌天都有些无法招架。
浅浅乞求地望着季凌天,“爹地,你一定要把妈咪找回来好吗?”
“爹地会的……虽然爹地的确是去英国找你妈咪,但是不是你妈咪不回来,而是你妈咪有事情在英国耽误了,所以爹地去英国接她回来。”
“你们不是连朋友都做不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去英国接妈咪呢?”
“谁跟你说我和你妈咪连朋友都做不了的?”
“是妈咪说的啊……”
“她说的?”季凌天皱眉,“什么时候?”
“就是前段时间啊,妈咪跟我说,等你回来的时候,你和妈咪就会分开,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以后不会常见面……这不是连朋友都没有在做吗?”
“你妈咪误会了,爹地没有不想跟你妈咪做朋友。”
“真的吗?”浅浅瞪着无邪的双眸看着季凌天,“你会跟妈咪做朋友,以后经常见面?”
“当然,我们还有你啊!”
“为什么可以做朋友,却做不了夫妻?”浅浅失落地询问父亲。
“这个……”
“爹地,是不是因为你有喜欢的人了啊?”
这个问题季凌天没有回答。
浅浅再问,“是不是报纸上报道的那个姓任的阿姨?”
季凌天平静地看着女儿,“爹地跟你说过,报纸上都是胡说的。”
“可是报纸上也报道了你们可能离婚的消息啊……而且,妈咪也说你有喜欢的人。”
季凌天小声地吐出一句,“你妈咪她又不了解我。”
“啊?你说妈咪不了解你吗?”
“好了,浅浅,小孩子不能有这么多问题。”
“哦。”
“乖,爹地抱你回房间睡觉。”
“嗯。”
季凌天抱起浅浅,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上。
离开-房间的时候,浅浅仍不忘叮嘱父亲,“爹地,你一定要将妈咪带回来哦。”
“爹地会的,爹地跟你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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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伦敦。
隔着一层墨黑的镜片,季凌天双手环胸,仰头审视眼前耸立在朝阳烈日下的房子。
微风吹拂着他狂放不羁的黑发,使得他俊肆的面孔更增添几分帅劲,他傲然挺立的身影,透着一股与生俱来、唯我独尊的霸气风采。
暗黑的墨镜遮住了他的双眼,而这让随行的一干手下无法猜测出主子的心思是好或是坏。
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长的时间,就在随行的属下以为主子快变成化石时,一道低沈具磁性的声音才由季凌天的口中吐出──
“阿冀。”季凌天仍旧盯着眼前的房子,头也不回地唤着随行的手下。
“属下在。”名唤阿冀的手下出
现在季凌天的视线里。
“你查得仔细吗?这栋房子就是辜御臣在伦敦的住处?”
“属下调查得很仔细,这里是辜御臣在英国的独立屋,他并没有跟他的父母住在一起。”
“嗯。”
“季总,需要属下上去敲门吗?”
“不用了。”季凌天摘下墨镜,露出炯亮有神的双眸,“他已经出来了。”
季凌天的一席话,让所有的人此刻都朝别墅的大门望去。
果然,一辆不菲的车子从别墅里开了出来。
季凌天倚在身后的车身上,由着自己的属下上前挡住正在行驶的车。
车里的辜御臣完全没有想到会看见季凌天,在数名季凌天的手下的阻挠下,他停下了车,面对面跟季凌天相视。
“辜理事,好久不见。”
“季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季凌天从车身上站直身躯,霸气的眸光打量一般的扫过辜御臣,“都是聪明人,何必跟我装傻?”
辜御臣佯装很认真在想,“为了新项目的事?”
季凌天轻嗤一笑,“为了秦梓歆!!”他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吐出。
“你说梓歆啊……我也好几天没见到她了。”
“是吗?”季凌天斜睨着辜御臣,嘴角微弯,“如果我没有搞错的话,我老婆可是跟你一起来英国的。”
辜御臣没有否认,“是,我是跟梓歆一起来英国的,可是到了英国我们就分开了……”
“分开了?”
“是啊,她来英国是为了散散心,我则是为了回来看父母。”
“这么说,你们没有在交往?”
“交往的男女也不需要天天都腻在一起吧?”
季凌天一声笑,“所以,你回英国这么多天,你和秦梓歆一直是分开的?”
“没错。”
“辜理事,我想你真的太小看我的洞察力了……如果你跟秦梓歆没有在一起,你车里现在带的那份便当又是给谁送去的?”
面对着季凌天逐渐犀利的目光,辜御臣回以毫不畏惧的笑意,“据我所知,梓歆已经跟季总你离婚了,所以,季总你现在没有权利管梓歆的行踪。”
“我知道辜理事你一直都是我老婆的爱慕者,可是,我必须提醒你,在我没有签字之前,秦梓歆她依然还是我老婆……我私自拐带我的妻子,这可不符合辜理事你一向维持的良好形象!”
“首先我没有拐带梓歆,我们只是恰巧同路而已,其次,谢谢季总你夸奖我,对于我的形象,我也一直引以为傲。”
“辜御臣,我没有时间在这里跟你拐弯抹角……秦梓歆,她在哪里?”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和她到英国以后就分开了。”
季凌天眯起了眼,分明不相信辜御臣所说的话。
“抱歉,我还有事。”辜御臣转身。
然而,一行季凌天的随从,一字排挡在了辜御臣的面前。
辜御臣恼怒地转过身,用眼神抨击季凌天,“看来我需要提醒一下季总你,在英国禁锢他人的人生自由是犯法的。”
季凌天尔雅一笑,“我并没有禁锢辜理事你的意思,我不过是想跟辜理事你好好聊聊,可显然辜理事你并不是一个聪明的人,那我也只好用不聪明的办法。”
季凌天话音刚落,几位手下已经将辜御臣禁锢。
他们搜着辜御臣身上的衣服,蓦地,在辜御臣的休闲外套里,他们搜到了一张名片。
看到那张名片,辜御臣的脸都黑了。
季凌天立刻从辜御臣的脸色中看出这张名片的重要性,随即示意手下将名片拿来。
辜御臣愤愤地挣开禁锢他的人,咬牙迸出,“季凌天,我一定会告你今天的所作所为!!”
季凌天低头看着名片,不以为意地吐出,“好的,我的律师随时恭候你。”
辜御臣气得紧紧地攥住拳头。
莱恩·比伯——诺一伦敦医院最权威的心胸外科医生。
季凌天促狭地眯起眼,将名片的背面翻了过来。
名片的背面印的是诺一伦敦医院的具体方位。
看着这张医生名片,季凌天皱起了眉,脑袋里突然像是被敲了一记警钟。
她明显是带着病来英国的,而辜御臣的口袋里放着一张医生的名片,这是否意味着她此刻就在诺一伦敦医院?
季凌天转身,命令下属。“去诺一伦敦医院。”
“是。”下属立即替季凌天打开车门。
辜御臣见季凌天上车,忙也跟着上了自己的车,跟季凌天一路狂飙。
……
半个小时后,季凌天抵达了诺一伦敦医院。
这所医院在伦敦可算皇家级别的私人医院,因此,医院不禁环境宜人,也
大得惊人。
“季总,需要我进去问一下夫人所在的病房吗?”
“不用了,辜御臣会带我们进去。”
季凌天话音刚落,就见辜御臣的车停在了他的脚边。
辜御臣匆匆的从车上走了下来,挡在季凌天的面前,“梓歆她不想看见你!”
“她想不想看到我,显然不是你说了算!”
“季凌天,你告诉我,你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恐怕连季凌天自己都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被辜御臣的问话给怔住。
他来做什么?
他显然是来找秦梓歆的……可是,他来找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连自己都搞不清楚来找她是为了什么,你还来打扰她做什么?”辜御臣气急败坏道。
季凌天天生就有处变不惊的本领,这一秒,他已从容不迫地回答,“消失整整一个多星期不跟任何人联系,作为母亲,她必须跟她的女儿有所交代。”
“所以,你是为了浅浅而来的。”
“没错。”
“季凌天,本来你追来英国,我觉得你对梓歆还算有点良心,可你这会儿的解释,却让我对你本来存有的一丝同情心瞬间消无……你根本就不值得人同情,就算你今生都见不到梓歆,你都是活该!!”
季凌天犀利的眸子眯成一条线,眸底迸射的危险的光芒。
辜御臣毫不畏惧地大声失笑,“终有一天,你会后悔你此刻的逃避,也会后悔从来没有珍惜过梓歆。”
是的,从一次跟季凌天会面开始,他就很清楚,季凌天对梓歆的感情,绝非他表面上所呈现的那样。
无论是在宴会上他跟梓歆亲近时季凌天那有意无意投来的目光,还是季凌天几次三番警告他不要靠梓歆太近,以及季凌天此番追来了英国……这全都说明季凌天对梓歆的感情根本就不一般。
他一直都想跟梓歆说这件事,可是每每他想要跟梓歆说的时候,他在梓歆脸上看到的全都是失落和伤痛……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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