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甚至都已干了。
木容神情淡漠扫过一眼,便毕恭毕敬行了礼,木成文听了声响恍然回神,见了木容甚为勉强一笑,赶忙搁了笔叫木容起,一叠声的让了坐。
去岁年底上京时木成文虽满心惴惴缺还仍旧保养得宜甚为光鲜,可如今不到一年的光景却苍老许多,鬓边染了霜华,眼底也失了光亮。
木成文一贯少见木容,更别提说话,之前几次也都是逼着她求石隐赵出相助自己,可及至如今得知了石隐的真实身份,也知晓自己所想一切都再无所望,那份绝望后心底的空落加之府中忽然的人口凋零,正妻宠妾都没了踪迹,而他从来自觉能拿捏在手的庶出女儿如今又成了怎样也得罪不起的人物,他忽然有些惶然拘谨,不知该要怎样面对木容。
木容自这一世重回后虽是从未奢求过木成文的厚待也对他这父亲再没多少奢念,可如今看他这般模样也不禁有些心软,人到中年仕途被断妻妾尽失,只是幸好府中尚有几个从前的通房如今伺候着,几个女儿随不得用,可大少爷木宏二少爷木宸也都还在身边,总算还有个依靠。
思及此木容心下稍宽,却也没什么话和木成文说,母女两个正是枯坐,木容忖着该怎样和木成文提起她和石隐亲事的事,好引了石隐来厮见,该说的该办的都料理清了便赶忙走,免得木成文也这般局促不适。
只是方才一张口还没说出话来,就听着院子里有人大喝一声。
“什么人?”
木容一怔,还未回身就觉着书房门被人砰的一声踹开,父女两个惊的起身,木容只看清进来的竟是莫桑莫槐,随即就听院子里一阵砰磅作响,几个女人惊慌大喊。
“这是怎么说?”
“有刺客!”
“啊!”
见木容来问莫桑回了一句,木成文却怔怔呼了一声忽然又倒回了椅中,木容正是心下一紧欲要出门去看石隐那边如何,一见木成文这般惊慌无状只得又回转来到木成文身边。
“父亲不必惊慌。”
石隐身边俱是数一数二的好手,刺客也未必能得逞。只是她想起石隐对她说起过从他们出了上京,身后便始终跟着新帝太上皇康郡王甚至是云深的人,只不知今日动手的到底是谁的人了。
木成文大约得了宽慰又想通了其中关窍,虽是面目吓得惨白可也好歹算是回转来,颤颤巍巍又起了身,顺着开了一半的窗子往外遥遥相望,就见不算宽敞的院子里十几个人刀剑相加缠斗一处不分上下,而正厅大门上石隐负手而立紧紧盯住这边书房,身前仍有两个小厮仗剑相护。
木容也瞧见了,这些个人大约都是隐在暗处的莫氏严氏师兄弟们。
木成文只觉浑身发软,到底常年厮混官场的人,内中关窍极快便想了通透,石隐如今在炎朝那是风口浪尖上的炙热人物,更是受万民爱戴的瑞贤太子之后,谁敢动他?
而动他的人必是容不下他的人,容不下他的人,也只能是他挡着路的人。
木成文生生瑟缩一下,石隐挡着路的,不是新帝便是太上皇,他能相同,全天下的百官万民也都能想得通。
眼前虽是凶险局势却也还算稳当,好歹那些个刺客各个被拖住了身,眼下谁也没有性命之忧,只是木成文方才松了一口气,却忽然听着房顶一声唿哨,随即只觉屋瓦一阵作响,就见着又从四面上连番跃下十数人。
石隐眼神一黯,本僵持的场面登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般,几个黑衣刺客如同早已商议好,齐齐仗剑朝着石隐而去,守在他身前的两个护卫登时被引开,露出石隐一人对付了三个刺客。
木容一惊紧攥住手却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慎反倒给了刺客可乘之机,连莫桑莫槐瞧着外间紧要局势握紧了手中剑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紧紧守在木容身前。
正是此时却忽然又听一阵屋瓦声响,莫桑大叫一声不好护住木容往后退去,只是还没退开几步,书房屋顶登时破开一个大口子,几个黑衣刺客踏着瓦砾一跃而入。
木成文惊呼一声往外逃去,莫桑莫槐也护着木容择路而行,只是到底寡不敌众被人堵住了去路,莫桑莫槐登时与人缠斗一处,露了木容在外。
木成文一路呼喊逃出院子却无人阻拦,院子里早已横七竖八躺倒几人,有木家奴婢有刺客也有莫氏严氏兄弟,虽是紧要慌张关头,木容一颗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儿,却急急内外一做打量,屋中六个刺客却只有莫桑莫槐两个,虽眼下勉强缠住可却并无胜算,甚至若被堵截连个逃生之处也无。相较于还是外间似乎更为安全些,她寻个空隙溜着墙角往外而去,心心念念都是决不能叫自己落入贼手成了牵制石隐的把柄。
“阿容!”
木容方才逃出书房,却忽而听着一声大喝,惊慌抬眼就见一把长剑闪着寒光朝着自己而来,她陡然僵住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闭了眼,只听耳旁噗的一声闷响,这才浑身发颤睁眼去看,就见身后一个刺客正是举剑来刺自己,却叫这飞来一剑插入胸口了结了性命。
木容慌张顺着剑势来的方向去看,就见石隐手中已然没了长剑,身边几人围拢登时落了颓势。
只这一眼,不待木容心神回转,她就眼睁睁看着围攻石隐的几个刺客举剑朝着石隐刺去,惊的她肝胆俱裂魂飞魄散,只嘶喊了那么一声: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