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不知的江太后也被他们恨上了,“天鸾这几十年来都在宫里,这傀儡成天就在她面前,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硬让这小东西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简直就是死人!!!”
但现在不是埋怨的时候,两人二话不说朝自己来时所乘的坐骑飞奔而去——赶紧回家报信!
……秦国公府距离皇城不是很远。
泰时殿的火极大,即使是白昼,在国公府内,不须登楼也能看到直入云霄的火光与烟柱。隐约传来的凄号与哭喊,让向来有恃无恐的国公府也好一番骚动。
“关闭诸门,勒令上下都不许乱走,有违者,按家法.论处!”江崖霜青衫寥落,竹冠束发,负手站在院中,淡声吩咐下人去各处传话,“让孩子们都进屋子里去看书,不得我话,不许出来!”
待下人都领命分头而去,他抬眼望着那道烟柱,转头问栏杆外的花丛,“十八姐姐那边?”
“大将军仅此一女,岂能不怜?”花丛里传来嘶哑冰冷的声音,“如今没什么需要公子您操心的,您只管待在这院子里,好好陪少夫人与孙公子、孙小姐们就成……需要公子您做事时,大将军自会吩咐!”
“四姑素来维护四房,永福是其独女……”
“大将军自有分寸。”花丛里的声音淡漠的打断了他的话。
江崖霜沉默下去。
良久,他朝那道烟柱跪下,认认真真磕了三个头,起身整了整衣袍,转身朝后院走去。
待他走得不见,花丛里方传出一声叹息,似惋惜,似无奈,但转瞬又归于沉寂。
后院的内室,秋曳澜气色比才苏醒时好了很多,虽然还有些苍白,但也有了些许血色。正斜靠在隐囊上,温言细语的同江景琨与江景琅说话:“每天都要写这么多?累不累?辛苦不辛苦?”
“不多呢,母亲没看见陆师兄的功课,比孩儿跟十四哥写的多多了!”江景琅忽闪着长睫,乌黑的大眼睛黑曜石一样纯粹明亮,笑嘻嘻的比划着,“陆师兄每天要写这么多……给他研墨的小厮三不五时的揉手腕……十四哥对不对?”
江景琨连连点头:“十七弟说的没错儿!婶母您不晓得,陆师兄才累才辛苦呢!不过听人说,十九叔当年也是这样过来的……侄儿跟十七弟弟往后也要做那么多功课吗?”
秋曳澜正要回答,忽听窗外有人轻笑道:“这个是自然的,学海无涯,不辛苦怎么能有成就?”
说话间江崖霜走了进来,两个孩子忙跑过去行礼。
“今儿的功课做完了?”江崖霜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含笑让他们起来——小孩子不懂得看眼色,所以起身后就直接问了:“十九叔,您额上怎么了?”
“方才不当心碰了一下,你们做完功课就去温会书吧,让你们陆师兄带着你们。”江崖霜随口敷衍了下,喊进江杉,让他领两个孩子去找陆荷,“一会再去你们曾祖母那儿——你们曾祖母好几日没看到你们了,可不能光顾着陪你们婶母、母亲,把你们曾祖母给冷落了!”
三言两语打发了孩子出去,秋曳澜看着他返身关上房门,才诧异的问:“你这是……才给谁行过大礼?”
江崖霜额上的痕迹,分明是磕头磕的!
“四姑视我犹如亲子,她将去,我不能入宫搭救,亦无法到宫门前相送,也只能在前院朝泰时殿方向磕几个头,聊表心意了!”此刻室中只剩夫妻两个,江崖霜不再掩饰,惨笑一声,走到榻边,颤声道,“我早就知道我救不了四姑,但我以为永福总能活……可是父亲……四姑就永福一个女儿,打小跟我一起长大,就像亲妹妹一样……你知道我前十几年一直是幼孙,底下没有弟妹。十八姐姐虽然是我双生姐姐,但她性.子温柔沉静,总觉得比我大好几岁一样……惟有永福,她顽皮爱闹,从三五岁就一直腻着我……当初咱们认识也是因为她……”
“她一个女孩子,就算是楚氏嫡出的公主,活着难道还能碍了父亲不成?!弑杀嫡母的罪名已经足够让陛下万劫不复了……父亲他……”
江崖霜语无伦次的诉说着,紧攥着拳的手,掌心滴落下一连串的血珠,滚落在他青衫上,却毫无所觉,他神情中的绝望与痛楚沉重如山,充满了难以描述的悲怆和无能为力——毫无准备的秋曳澜举袖掩唇,惊骇万分:“你……你在说什么?!”r638